罗白宿拿到那个木匣子后,沉默了好久,什么话也没说,然后只叫方氏仔细收起来,莫要弄丢了,既没有说不用这笔钱也没有派人去上京取。{}
罗天都知道罗白宿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也不多问,将这事丢到脑后。
到初八的时候,家里的米缸便只剩浅浅一小截了,勉强还能维持个四五天。方氏每每取粮食做饭的时候,都要哀叹两声,哪怕她再不舍,该拿出来的还是一点也没有留着。她知道夷县以后治理成什么样,关系着罗白宿的前程,在这上面她出不了什么好主意,只能竭尽所能地帮助罗白宿,比如罗白宿拿了自家的粮食出来,当做修城墙发的工钱,她虽然心里十分舍不得,但是也没有阻止。
“家里没多少粮食了,你爹这是打算派人去买还是怎么着,他也得给我个话呀,再过几天,别说外头的百姓,就是咱们自己也要没米下锅了。”方氏一边叹气一边发劳骚。
“我听爹说,他写了信给附近的桐县和姚县借粮去了,大约这两天就有回信了,我估摸着爹是等着那边的消息吧。”这事罗天都倒是知道一点。
“那也不能全指望那边啊,万一人家不借呢?照我说咱们自己也该做点准备才是,免得到时大家伙都喝西北风去。”方氏忧心忡忡地道,她现在越发觉得这官不是那么好做的了,既劳神又倒贴钱还是得罪人。
方氏现在越发觉得罗白宿做这个官真的太亏了,劳神不说,还得往里头贴钱,贴了钱还不讨好,到处得罪人,真不明白当初怎么就一门心思想让家里出个读书人出去做官,现在罗白宿做了官,才知道有几多不好。
罗天都想了想,道:“兴许爹有自己的考虑吧,你想啊,咱家又不是那大户人家出来的,家里一穷二白的,现在贴这么多钱出去,人家可不会说半句好话,还会想爹以前不过做个小文官,俸禄也没多少,这个时候又哪里来的钱?说不好人家还以为爹在上京的时候不知道贪了多少,到处上一道折子,那才麻烦大了。”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方氏听了,便不再说了。
罗天都好容易安抚完了方氏,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其实十分赞同方氏的观点,若是姚县和桐县那边推托不肯帮忙,自己这边又一点准备也没有,到时候难道真让工地上的百姓喝西北风去?
然而,罗白宿的顾虑也不能说不对,夷县这个大乱摊子,真治理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罗家那点家底填进去,就如同扔进碧水里的一颗小石子,连个浪花都不打便没了,真要让夷县百姓安居乐业,夷县发展起来,还是得有朝廷的支持才对,再者,做官的也有做官的规矩,你可以体恤百姓,你也可以清廉,但是也不能太出格了,不然衬得别人不够清正廉明,那也是个得罪人的事。
她在那里想得入神,不妨向兰从厨房出来抱柴禾,忽然“咦”了一声,惊讶地道:“那是什么?”
罗天都扭过头,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看到远处仿佛有一道轻烟从山脊上袅袅升起,罗天都顿时脸色大变,狼烟燃起来了,必然是有夷人过来了。
她立刻回身,对着丁五道:“还记得当初丁叔带着你躲避夷的山洞在哪个位置吗?”
丁五一听到夷人,脸色顿时紧张起来,点了点头,道:“记得。”
“那好,你现在就带着我娘她们去山上躲着。”说完她又冲到厨房,对方氏道:“娘,夷人来了,快些抱着子衿和丁五去山上躲一下。”
方氏一听,慌得跟什么似的,嚷道:“哪里夷人来了,你如何瞧见了?你爹呢?家里这么些东西都没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