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襄水河上的冰悄然融化,河边的杨柳绿芽将将冒头,春风拂晓,万物复苏。
罗家渡过了在夷县的第四个新年之后,罗白宿终于迎来了他新的调任,因为罗白宿在夷县三年,因为政绩卓越,特超擢为司农少卿,主全国粮食积储、仓廪管理、平粜利民之事。
司农少卿乃从四品上,罗白宿从一个夷县县令一跃升为从四品上的司农少卿,说是超擢一点也不为过。
接到罗白宿的任命后,罗天都便和方氏罗白宿等一家数口搬出了县衙,为新来的县令腾地方。
罗天都在夷县置了不少产业,很快便安置了下来,如今正准备打理行装回京。
程盛特地从军营里请了假,赶过来为他们送行。他的调防令兵部已经盖了印,今年冬换防时,就能回上京了。
罗天都将屋子里的东西打包装箱封了起来,然后抬到院子里,再由程盛搬到外头的骡车上。
她的东西并不多,金银一类的细软、四季衣裳外加一些零碎的物什,一口箱子还装不满,很快就收拾好了,然后又帮着罗名都将她的行李清了一遍。
“大姐,你再清点一遍,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的。”
罗名都摇摇头:“我的东西到了这边后一直不曾开封,只有一些常用的东西也早已清点好,程盛哥已经帮着搬上车了。”
方氏又过来催她们:“骡车在外头候着了,你们的东西都打理完了没有?”
“都收好了,娘,可以走了。”
外头,覃主薄领了书僮早已等候多时,书僮手里举了个托盘,盘中有一壶六只酒杯,特来为罗白宿送行。
罗白宿诧异地道:“今日新来的县令不是设宴招待同僚么?你如何不去拜见新来的太爷,还候在这里?”
覃主薄转过身,道:“罗大人,下官来送一送您。”
他取了酒杯,杯中满酒,递给罗白宿一杯,自己执起一杯,道:“罗大人,不瞒您说,下官虽说并非出身显赫,却是十六岁中举,二十岁金榜题名,可谓少年成名,下官一生从未佩服过任何人,然而来夷县,结识了大人,大人的品性才能让下官深为折服。为官者,当像大人这般,不求虚名,一心为百姓做实事,方是正道。罗大人,下官代夷县上下敬你一杯。”
说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罗白宿也不推拒,将杯中酒也一口干了,道:“你与覃大人同朝为官,他日相见,覃大人今日相送之情,必不相忘。”
覃主薄又执一杯,递与罗夫人:“下官初到夷县,得罗夫人照顾良多,覃某仅以一杯水酒相谢。”
方氏笑道:“覃大人太客气了,你单身上任,又无家眷,彼此照应是应当的。”执了酒杯,也一口干了。
覃主薄又踱至罗天都面前,道:“覃某一生,虽从未轻看过任何女流之辈,然而小娘子却是覃某打从心底里敬佩的女中英豪,小娘子为夷县父老所做的一切,覃某铭记于心,代夷县父老,敬小娘子一杯。”
罗天都眨了眨眼,调皮地道:“覃大人,学堂以后可就交给你啦,学堂的夫子你可要严格把关,若是挑了个草包做夫子,我可是不依的。”
覃主薄爽朗一笑:“小娘子放心,覃某必不负小娘子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