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都将成亲那日进宫给帝后奉茶,如何碰见四皇子,卫缺如何与他起冲突,前几日家中失窃的事说了一遍。
罗白宿拧起眉,很快也想明白了。
罗天都对着老爹还是十分信任的,面对他的时候,不用掩藏情绪:“爹,我真是担心。”
“担心什么?”罗白宿问。
罗天都先看了看门外,无人,又出去看了看屋顶,还是没人,这才回来掩上门窗,道:“爹,这些时日我闲着无事,也托卫缺寻了些史书来看,看到大梁羿王谋逆一案,我心下实在担心。”
她说的是前朝大梁开国太祖皇帝在位时,一件颇有争议的史实。
彼时天下三分,各路诸候划地为王,中原大地烽火四起,诸候彼此混战,百姓民不聊生。梁太祖出身草莽,以一把砍柴刀揭竿而起,征战二十余年,平定天下,一统中原,方才大梁三百年盛世。
梁太祖称帝后,封了当初跟着自己一起打天下的好兄弟为异姓王,约定要和这位羿王爷共享天下,哪曾想这位羿王爷贪心不足,竟生谋逆之心,事败之后满门抄斩。这个案子是当时的禁卫首领伊越一手查办,死了接近两万余人。
羿王战功赫赫,无论在朝在野都有极高的声望,羿王府满门诛尽之后,众怒难犯,梁太祖最后又杀了伊越以平众怒。
罗天都深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爹,我真担心以后卫缺会成为第二个伊越。”
罗白宿正在喝茶,闻言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霎那间,衣袖处晕开一小摊污渍。罗白宿压根没注意到这点细节,手指用力,扣紧了茶杯,沉默良久,方道:“小都,你能想到这一点,已经算是很警醒了。卫大人如今的权势地位,全赖一样,那就是陛下的信任,若是陛下对他的信赖不再,只要陛下对卫大人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冷淡厌弃,别说富贵,只怕卫大人连上京城都走不出去,就要横尸当场。”
罗天都默然无语,所以卫缺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佞臣的名头,甚至越骄横和朝臣的关系闹得越僵,才是他最好的保护色,皇帝对他才越放心,因为皇帝是绝不可能忍受一个知道皇家那么多龌龊勾当的人,还能在朝堂上结交党羽,前呼后拥的,若是卫缺真变得虚怀若谷,跟朝臣相处融洽,只怕今上马上反过来翻脸,第一个拿他开刀。
罗白宿叹了口气,道:“你道为何当日卫大人上门求亲,我跟你娘不肯答应。”
罗天都打了个寒颤:“那爹的意思,这回昭文将军二公子的事,其实是那一位的意思?”
罗白宿看了她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她,只道:“小都,你小聪明是有一些,心肠也软,但是论起大智慧,却是卫大人比你更看明白,他是个聪明人,日后有什么事,你多听他的便是了。”
仿佛为了应证罗白宿的话,几天后,又传出永和宫一名侍卫夹带私藏,与宫外人私相授受,被午门卫当面查获的消息,那名侍卫不用说被当堂仗毙,顺藤摸瓜下去,永和宫上上下下又被揪出好几个跟宫外有联系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