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沉砚动作一顿,有些沉默。

这是……睡着睡着滚下来了?

这么大的床榻也能掉落下来,这人是属猴的吗,睡觉还要翻跟斗?

谢容仍旧还没回过神。

他看着沉砚,迷蒙地眨了眨眼,只以为身在梦中,小声嘟囔了一句:“怎么梦见丞相了……”

沉砚神色微动。

谢容没喊砚之,在睡得不太清醒的时候,他终于将表面上那些仿佛全心全意的亲近都收了起来。

又变回了满是防备和试探的一声“丞相”。

沉砚反倒觉得有一丝真实。

谢容嘟囔完这一句,就没再理沉砚,慢吞吞地将头转了回去,一边打呵欠一边往床榻上爬。

不过可能是因为这儿的床榻和宫里的高度不同,他睡迷糊了没反应过来,一膝盖磕在床沿边,又是一声闷响。

……沉砚看着都替他觉得痛。

谢容第二次跌到地上的时候,终于有点醒神了。

他想起来什么,倏而又回了头,盯着沉砚,皱起了眉。

沉砚还以为他要怪罪自己私自进屋,正打算解释一句,就听见谢容语调幽幽地控诉:“平日里就算了,梦里也是这么冷酷无情,都不来扶我一把。”

……?

这都没醒?

沉砚对谢容这副睡傻了的模样叹为观止,再次怀疑这人怎么能安然无恙活这么久之余,又觉几分好笑。

他三两步走过去,熟稔地弯腰一抱,将人捞起来。

谢容猝不及防,短促地啊了声,下意识抬手揽住了沉砚的脖子,乌溜溜的眼睛里汪着润润的水光,迷茫倦意终于散了几分,转化成错愕。

沉砚将人抱回了床榻上。

刚被放下,谢容立刻一骨碌往床榻里侧钻,顺便伸手想捞被子,然后他捞了个空。

沉砚默默地将被子捡起来递过去。

谢容抖抖索索地裹好了被子,才谨慎道:“丞……砚之怎么会在这?”

沉砚没马上回答,他分神了一瞬,想起小暴君方才搭在他脖子时,那手冰冰凉凉的……

他收回思绪,照现在的情形,还不足以让他太贸然亲近。

沉砚克制有礼地退后一步,温声道:“屋里烛火熄了,我担心公子不习惯,来续根新烛。”

谢容不疑有他,困意复涌上来,他倦倦地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没太在意:“不碍事。”

他太困了,含糊说完这一句,眼皮子又耷拉上了,摇摇欲坠。

沉砚眉心几不可见地一动,没再多话,快速换了根新烛点燃。

再转头时,谢容已经卷着被子又睡过去了……也不晓得往里挪一下,仍旧睡在床沿边。

小暴君睡颜沉静,过分白皙的面颊在明灭烛光里染了一分暖色,长睫在眼皮下落下晃动的影。

任谁看着,都不会将这人和手握生杀予夺天下大权的皇帝联系起来。

沉砚静静地望了半晌,心说凭谢容这姿势,八成下半夜还要再摔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