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恒眉头紧锁,他对张幺爷显然已经失望到了极点,一个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起了闷酒。虽然洋酒很不对张子恒的胃口,甚至开始喝的时候就如同喝熬出来的药汁一般,但是他大口地喝了几杯下去以后,也就适应了这种味儿古怪的液体,一阵酒劲上来,身上变得燥热起来。
张幺爷和佘诗韵两个人干爹闺女地很投机缘,根本无暇顾及张子恒的反应。
唯有日渥布吉此时最为清醒,他用刀在野猪腿上切下了一大块肉,站起来,朝佘诗韵说:“诗韵,差不多就行了,也不要把你干爹灌得太醉了。我到我的那间屋子里休息去了。”
佘诗韵朝日渥布吉说:“我有分寸的。没事。”
日渥布吉说:“你有分寸就好。”说着拿着那块肉走出了地厅。
张子恒扭过头,一直目送着日渥布吉的身影消失在甬道口。
佘诗韵朝张子恒说:“别管我哥,他屋子里刚喂了一只小狗的。”说着端起酒杯,朝张子恒说:“来,小哥哥,我们干一杯。”
自从张幺爷说出了淘出一堆老玉的话之后,张子恒对这个佘诗韵和日渥布吉就起了一层戒心。佘诗韵举着酒杯要和他干杯,他面无表情二话没说,端起酒杯仰头就把一杯酒灌了下去,然后撕下一块肉放嘴里猛嚼。
张子恒这种野蛮兮兮的样子把佘诗韵吓得一愣。
醉醺醺的张幺爷朝张子恒说:“子恒,斯文点,看你干妹妹笑话你。”
张子恒冷冷地看了一眼张幺爷,一言不发,提过酒瓶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佘诗韵看出张子恒在喝闷酒,就说:“小哥哥,咋喝上闷酒了?心里想起啥事情了吗?”
张子恒瞟了一眼佘诗韵,没有说话。佘诗韵感觉张子恒的眼神冷冷的,心窝子就像被谁打了一拳。
走进甬道的日渥布吉来到白晓杨睡的那间石室里,石室里的火光朦胧温暖。白晓杨依旧静静地睡着,呼吸平稳均匀,脸上也泛起了一层红晕。
日渥布吉走到石床的边缘,就着石床旁的一张石凳子坐下,从被子的缝隙间把白晓杨的一只手拉出来,手扣在白晓杨的脉门上,闭上眼睛探了一阵白晓杨的脉象,然后又把白晓杨的手放进被子里,站起身,走出石室。
甬道里有一条岔道,岔道里漆黑一片。日渥布吉对岔道里的情况非常熟悉,在没有一点光亮的世界里,他依旧走得很块。
他径直进入到了另一间石室,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块白石头和一个火镰。在白石头和火镰的撞击下,石室里闪过一道光,在乍然闪烁的一瞬间,石室的一个角落里闪现出了一张瘦小惊恐的脸。
日渥布吉在石室里点着了一盏马灯。石室里亮了起来。
石室的角落里蹲缩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马灯亮起的瞬间,小孩的头抬了起来。
是春明!
春明的脸又脏又黑,乱蓬蓬的头发下,一双漆黑的眼珠子闪烁着仇恨的光芒。他看着日渥布吉。
日渥布吉将马灯搁在石室中央的一张石几上,就着石几旁的一块鹅卵石坐下,冷冷地瞟了一眼春明,脸上抽搐般地冷笑了一下:“别用那种仇恨的眼神盯着老子。老子原先也是被这么调教出来的。谁叫你是男孩,在我这儿,是男孩就得就得像狗一样养。你要是女孩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所以你谁也别怪,只怪你投胎的时候选错了性别。知道吗?”
春明这时突然纵身起来,就像一头愤怒的小豹子般朝日渥布吉扑上去,似乎想把日渥布吉一把撕碎似的。但是,只听见一阵铁索响,春明被绊倒在地上。
春明的左腿上居然被锁上了一根铁索。铁索的另一端被铆在石壁里。
日渥布吉这时从腋下拿出那块野猪肉,抛到春明的跟前,说:“饿了就吃,别穷折腾。再野性的猴子,落到我手里,都得服服帖帖。”
日渥布吉说话始终不急不缓,但声音却又冷又硬,和刚才地厅里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春明对日渥布吉扔到他跟前的野猪肉视而不见,倔犟地说:“我要回家!放我回去!”眼睛始终是盯着日渥布吉的,没有丁点畏惧的样子。
日渥布吉又冷眼瞟了春明一眼,说:“回去?你以为我这儿是随便什么人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你做梦吧你。”
春明突然间暴怒起来,他开始用手使劲地掰套在左腿上的铁箍,边掰边朝着日渥布吉大声喊:“你放我回去!你放我回去!我不跟你在这儿!”
日渥布吉居然朝春明乐呵呵地说:“你吼吧,看你把嗓子吼破了有没有人会来救你。你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吗?你现在就在你的地狱里。没有人能够救你,只有你自己才可以救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