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誓约兑现之前,如果我对梅萨有任何妄念妄动,佛不佑,神不保,天诛地灭!”
梅萨也仰望天空高声说:“我也发誓,只要我身边这个叫香波王子的人,为我唱的仓央嘉措情歌能够感动我,让我流泪,我就属于他,包括我的肉体、我的感情、我的心、我的灵魂!”
又上路了。香波王子说:“你现在可以摘掉你的牛绒礼帽了,它虽然漂亮,但戴着不方便。再说,你有一头这么浓密漂亮的头发,用帽子压住多可惜啊。”
梅萨说:“伏藏学告诉我,对那些衣冠整洁的人,神灵会格外关照。”不过她还是摘掉了牛绒礼帽,把它扔到了座椅后面。
香波王子迅速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可以对自己用刀呢,而且那么狠?”
梅萨捂着胳膊上的伤口说:“伏藏学还告诉我,对那些用自残发过血誓的人,神灵的关照将成倍增加。”
香波王子紧打方向盘,绕开了一块从山上滚落的石头。
大概是香波王子戒烟、戒酒、戒肉的缘故,接下来的几天出奇的顺利。他们路过了八宿、波密、林芝、工布、墨竹,都是些风光无限的地方,让香波王子低落的情绪渐渐高涨起来。虽然他以前不止一次地来过,但这些地方每一处都是来不够的,多看一眼就多一种福分。他又开始唱仓央嘉措情歌,却没有了以前的洋洋自得。梅萨的话严重损害了他一贯的自信,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真的我不懂仓央嘉措和他的情歌?
那天晚上,塌方并没有埋葬智美。他动作敏捷,迅速从推倒他的土石中爬出来,借着飞扬的尘土和浓厚的夜色,脱离了同伴的视线。两个同伴互相搀扶着为他悲伤的时候,他已经朝着昌都方向走出很远。他知道这是逃避,逃避痛苦、仇恨和决斗,也是挽救,挽救面子和“七度母之门”。他比谁都清楚,香波王子不能死,他死了谁来掘藏,自己也不能死,死了谁来决斗——不是现在决斗,而是掘出伏藏以后,最后的决斗将是新信仰联盟面对佛教、乌金喇嘛面对“隐身人血咒殿堂”、他面对香波王子、梅萨面对她自己。谁是最后的胜利者,连占卜都是空白,说明人与神都无法预测,他不能一时冲动而中断了所有依然未知的进程。
他一边孤独地前行,一边用手机和邬坚林巴通话:
“我离开了他们,他们以为我被山体滑坡压死了。”
“为什么?”
“我受不了香波王子。”
邬坚林巴试探着问:“你受不了的恐怕是梅萨吧,梅萨变心了?”
智美沉默着,不得不承认这已是事实:尽管他和梅萨彼此有过共信、共爱、共生、共死的承诺,都知道发掘“七度母之门”是他们共同的使命,但现在面对的是香波王子,是香波王子魅力巨大的光环——仓央嘉措及其情歌。
邬坚林巴说:“这就是你的无明了。你也算是个修法之人,尽管你的修法仅仅是为了发掘’七度母之门‘,但也应该有超越情事的能力。”
“超越是做不到的,谁都可能是仓央嘉措。我仇恨香波王子的仓央嘉措,又希望我自己是仓央嘉措。我是人,人有天性,人的天性换一个名字就叫仓央嘉措。”
邬坚林巴沉吟着:“我有点明白了,照你的说法,只有具备仓央嘉措天性的人才能发掘仓央嘉措遗言,天性是掘藏的资本。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一定不能陷入粗欲俗爱中,该放弃的就要放弃,尤其是梅萨。”
“可她是我的法侣,法侣是掘藏的助力。”
“法侣可以再找,助力可以重生。你的目的是发掘’七度母之门‘的伏藏,为了这个目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你不是说你有仓央嘉措的天性吗,仓央嘉措可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什么再找、重生,我从来没想过。”
“那就现在开始想,到了昌都你会看到第二棵树,有了第二棵树,你就不会吊死了。”
“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在昌都见一面。”
这会儿,智美走进邬坚林巴指定的昌都澜沧江酒店,挑了一个僻静的座位刚坐下,就见邬坚林巴不知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他们坐到一起,边喝奶茶边说话。
“怎么没见阿若喇嘛,你不帮他了?”
“不动佛明示阿若喇嘛,应该开着喇嘛鸟从青藏线去拉萨。我为了你们的安全,替你们把牧马人开到昌都,现在,香波王子和梅萨大约已经见到它了。随后我去拉萨,还得跟阿若喇嘛在一起。”
智美看着正墙佛龛里的绿度母塑像和四壁的度母画像说:“酒店也供奉度母神,有什么讲究吗?”
“这是西藏唯一一家把度母当作财神供奉的酒店,如果一个单身汉经常来吃饭,就会有你们俗人说的艳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