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萨。梅萨沉浸在情歌的余音里,柔情似水地叫着:“香波王子,香波王子。”他们互相撕扯着对方的衣服,感觉像是配合情歌的舞蹈。突然安静了,既不唱也不说了,做爱就是一切,就是绵绵的情意、柔柔的情话、悠悠的情歌,默契得如同云与天、水与河的共在。她在心里说:“我兑现了我的承诺,你千万不要辜负我。”这时候,她热泪盈眶。
缱绻结束了。香波王子望着西倾的太阳说:“又是下午了。”
梅萨说:“是啊,我们睡了一夜一天。”
似乎是为了让香波王子尽快行动起来,肚腹上的刀伤隐隐的有些疼。香波王子深深吸口气,来回走了走,又坐下,靠着一棵松树,从胸兜里小心拿出接收到“月亮明点”的那卷纸,放到了一块干净的石头上。
阳光斜洒而来,红色上的“光透文字”越来越清晰,甚至都有了凹凸的效果。香波王子舔了舔挂在脖子上的鹦哥头金钥匙说:“快,翻译。”
已经来不及了。乌云遮蔽了太阳,好像是专门跟他们作对的,等它飘散时,天就黑了。天黑得有些犹豫,很长时间黑不透,似乎天际总有残留不去的白昼。终于什么也看不见了,一轮团圆皎月从东而出,把他们照成了两个黑景里的白人儿。他们躲进树影里,相依而坐。
香波王子说:“告诉你个好消息,智美没有死。”
“是吗?”梅萨没有太多的惊奇。
“我见到他了,他和一个白衣女人在一起。”
“其实我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存在,那次我们在哈达青鸟被抢,我就隐隐有猜测,那个绛色氆氇袍的汉子和六七个藏民是不是智美雇来的?你忘了在塔尔寺,他不是也安排一个洗车的胖子盗走了‘光透文字’吗?办法是雷同的。我也想到,他一定会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他没有女人受不了。但他不会脚踩两只船,不像你,花心得叫人难以捉摸。”
香波王子松口气:“既然你已经想到,我就不多说了。好事,他有了女人,就不想你了,你就纯粹是我的了。我现在就爱你一个,我已经不花了。”
梅萨说:“如果他想我,你难道还会把我推给他?”
香波王子笑道:“哪能呢,除非你自己去。”
梅萨正色道:“我怎么可能自己去?除非你逼我去。”
香波王子说:“你知道,我不可能逼你去。”
梅萨轻声叹息说:“我的身体和感情给了你,但我的心和灵魂还在漂泊,我现在还不能确定眼前这个自诩为仓央嘉措再生的家伙是不是它们的归宿。”
香波王子也叹息说:“梅萨你告诉我,怎样才能赢得你的心和灵魂?”
梅萨看着他,目光轻柔,声音也轻柔:“你是一个掘藏者。”
香波王子懂了,梅萨的心和灵魂都埋藏在隐秘深处,如同伏藏,需要他去挖掘,去破译,去证悟。他点点头,用紧紧的拥抱表达了自己“掘藏”的决心。
他们依偎在一起,像一对夜幕草莽里相依为命的野兽。
梅萨说:“这是公墓,死人无数,我怕。”
香波王子说:“你是研究伏藏学的,应该知道所有的掘藏者,包括你,或浅或深都是一个修行者,修行者不仅不怕墓地,还会以墓为友。”
“理论上是这样,但我肯定不是一个修行者,如果是,我的本尊神在哪里?”
“有啊,你的本尊神就是墓葬主,也叫尸陀林主和尸陀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