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带点脑残。”
林琛咧着嘴和祁硕聊了一瓶葡萄糖的八卦,差不多天黑透后他打了几个哈欠慢慢闭上了眼。
祁硕在旁边照看着最后半瓶药,液体所剩不多时他喊来了护士拔针,等棉球按到针孔止住血后,他才静悄悄关上病房门离开。
走到护士站时静音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梁春华的电话。
祁硕这会有点困,随手按下接听走进楼梯间,“喂,怎么了?”
“给你打个电话,交代点遗言。”梁春华的声音很平静,像在交代一件普通的事情。
“什么?”祁硕夜晚的困意瞬间被吓得全无。
“今天你爸来看我了,看见他那嘴脸我不自主想起以前的事,我到他旁边要钱他不给。我们吵架了,他知道我是个疯子,一点都没让着我!我当着他的面犯病了,他害怕了,抓紧跑了。”说到这里梁春华有一丝得意,但之后又接着哭哭啼啼起来,“我站在那楼顶上往下看,突然记起来我还有你。祁硕,我对不起你。”
祁硕皱了皱眉,他出了医院站在楼下点了根烟,裹住大衣坐在路旁冰冷的椅子上。
夜里寒意渐浓,风从树间吹过来他打了一哆嗦。
祁硕安抚着梁春华:“好好活着不行吗?没事你怎么又自杀了?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吗?”
梁春华哭着说:“我不想活了,我一点都不想活了。”
祁硕说:“现在有点钱你拿出去花,你好不容易攒钱买的房,你没住几年死了,不亏的慌吗?”
说起房子梁春华在电话那头不吭声了,只继续哭了一会然后小声喃喃,“不想活了,我真的不爱活。”
“有什么不想活的?你现在要是没了,那些房子怎么办?”祁硕见此尽量将话题往房子上引。
“这世上没一个人关心我,都想逼死我。”
祁硕揉揉眉骨叹了口长气,在寒风攥紧拳有些安慰不出什么了。
“不说了,不打扰你了。”梁春华阴阳怪气地说,“唉声叹气知道你不爱听,我这人就是命苦!”她说完便挂了电话。
一通莫名其妙的死亡通知又莫名其妙的结束。
祁硕踩灭烟头鼻翼翕动两下,他靠在长椅上抬头望天,漆黑的夜仿佛能吞噬一切。
他掏出手机在浏览器搜索框里打下:[癔症能不能痊愈。]
他清楚这通电话的来源,无非就是梁春华发病了。
不是好了吗?怎么会又这样。
但手机里模棱两可的答案没有多少参考价值,看了一会祁硕熄灭屏幕继续往家走去。
最近为了方便给林琛带饭他都住在林琛家里。
厨房里祁硕抽着烟以来提神,小锅里的牛奶咕嘟咕嘟冒着小泡,他往里放了一小勺小苏打,又加了两大勺醪糟和一些芝麻坚果碎。
“我想死,没死成。”
奶香味的蒸汽顺着液面扑上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句话,一个不留神白色奶沫从锅边涌了出来。
祁硕立刻扭回煤气灶的开关,动作慌张还不小心烫了手。
“操。”
他攥拳砸了下灶台,又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胳膊在放下来时看着上面溢出来的胶褐色的奶圈,他有种想要摔锅的冲动。
但还是忍回去了。
两个月前他平白地选择相信医生的答案,可梁春华的状态一点都没有痊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