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要来吗?”林郁问,“什么时候过来?我给你准备饭。”
沐亦宸:“在路上,小阳醒着吗?能不能说几句?”
“醒着的,你等等。”林郁的声音由近及远,“你爸爸的电话。”
很快,沐阳略显虚弱的声音传过来,“喂,爸爸。怎么了?”
“你的那位好朋友现在跟着我呢,”沐亦宸戏谑道,“大马路上,找了辆出租车,和我的奔驰大G比速度。哎?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干嘛的?敢跟踪警察,胆子不小啊。”
沐阳声音发紧,“以您的能力……能把他甩掉吧?”
沐亦宸满不在乎,“可以是可以,不过他跟着我应该是想知道你的下落。我出门前看了一眼门外的监控,连续一周多他每天都来,在门口等待半小时或者四十分钟。林郁每晚在医院陪你,所以一直没碰上。”
沐阳脑子里想象出严阴郎站在门口执拗等待的样子,心脏揪起来似的发疼,下意识地咬着唇,把青白的嘴唇咬出了一抹殷红。
“别咬。”林郁拍了拍他的手,“当心出血。”
沐阳回神,放过了自己的嘴巴。
沐亦宸还在继续说:“依我看,如果我贸然把他甩了,以他这么执着的性子估计得坐着出租车满城晃荡。要不,你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路上车辆这么多,万一出事了可不好。”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沐阳拿过自己的手机,看着通话记录里的未接电话,难受得喘不过气。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郁说不应该瞒着严阴郎,于敬也说这事儿迟早会知道。
可是要让他怎么开口?
难道直接地告诉严阴郎:我得绝症了,活不长,咱俩好聚好散别见面了?
失去朋友的痛苦沐阳再清楚不过,何况……他们之间还不仅仅是单纯的友情。
当初吴小川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是多么得痛彻心扉,至今都无法走出死亡的阴影,这种感觉沐阳实在不忍心让严阴郎再体会一次。
况且,沐阳从心底里不想见严阴郎。
见面后他会变得脆弱,变得想有所依靠。
化疗是他自己的事、治病也是他自己的事,他必须也只能坚强,依靠不了任何人。
沐阳捧着手机,手指迟迟无法摁下通话键。
林郁在端着杯子坐到一边办公,给他充足的空间。
半晌,担心严阴郎的心情占了上风,还是拨通了电话,连音乐都没响一下,几乎是接通的瞬间就被接起来。
“沐阳。”严阴郎显然有些意外,同时嗓音也很沉,“你在哪儿?”
沐阳盯着自己手背上的留置针,液体缓缓输进胳膊,整条手臂隐隐发冷。
他挤出一个笑,轻松地问:“你跟着我爸爸干嘛?敢跟踪警察,不要命了啊?赶紧停下,多危险啊。”
严阴郎又问了一遍:“你在哪儿?”
“我……”
“之前排练的音乐教室我已经去过了。”严阴郎抢先说道,“你要说要比赛,却休学、离开家、连音乐教室也不在……”
沐阳听着他干涩的声音鼻子发酸,眼尾蔓上了红意。
“沐阳……”奔驰大G已经全无踪迹,严阴郎忐忑地问出压在心头的疑问:“邓老师说你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你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