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余光都不曾给傅知越一眼。

高脚杯砸碎在傅知越脚下,温楚淮的嗓音有些哑,“让开。”

“……”

温楚淮拨开傅知越就走。

脊背依旧是笔直的,山岳一样撑起了软绵绵没有意识的姜修远,步履不停地往酒吧门外走。

高泽阳跟在两人后面,看看角落的傅知越,跺了跺脚,赶紧跟上温楚淮,“哎,哎,温医生,我叫车送你们回去……”

被丢在原地的傅知越,像一只被遗弃了的犬。

高泽阳一直跟到了酒吧外面的马路边上,抬头对上温楚淮的目光,原本散漫的态度就收敛起来,忍不住站直,差点喊一句报告。

“温医生……今天傅知越他……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平时他也不这样的。可能和姜医生……两个人投缘?”

高泽阳说着说着,自己也不太自信了。

毕竟刚刚的傅知越可不像是投缘地喝法。

但温楚淮似乎并不想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辛苦你了,早点回去吧。”

“我没事,我今天不当值。”高泽阳笑笑,傻乎乎的,犹豫了一会,指了指温楚淮肩上的姜修远,“要不温医生,你留下和傅知越把话说清楚,我送姜医生回家?”

“没什么好说的。”

温楚淮后脊未弯一寸,没人能看出他此刻胃里如利刃翻绞,胸口的滞闷如暴风雨来临前积压的黑云,就连骨头缝里都透出隐隐的酸痛来。

这副身子终于还是到了临界点。

“你回警局吧,”温楚淮说,“就算不当值,你在现场,也是个有力的证人。”

“嘿,要不怎么说温医生厉害,连我们法学上的流程也知道得这么清楚……”

温楚淮没应声,空着的那只手伸直了,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医院的名字。

把醉醺醺的姜修远放在后排里面的座位,温楚淮也进了出租车,车外的高泽阳欲言又止,温楚淮却顾不了那么多了。

冷汗浸透了衬衫,寒风从每一丝纤维穿透进骨髓,颊侧起了不正常的热,连带着头脑也不甚清晰,蒙了一层雾一般。

把姜修远送到值班医生手上,值班医生看温楚淮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温楚淮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让医生给姜修远洗个胃,自己就准备离开。

“温医生,要不让谁送送你?”

“不用。”

温楚淮还是淡淡的,脱去白大褂,笔挺的风衣衣摆随着步伐摆动。

谁也看不出他已经撑不住了。

只是打车回家,出租车到了楼下,司机招呼了一句,“大哥,您到地方了。”

温楚淮头抵在车窗玻璃上,没出声。

司机提高了音量,“大哥,到了。”

温楚淮这才勉强从疼痛中分辨出这句话的意思。

他扫码付钱,下了车站在路边,目送着出租车走远,才终于撑着楼下的花坛,撑着墙,一步一步挪进了电梯,挪回了家。

这样的温楚淮,是没有余力注意周围环境的,所以他当然也没有看见,在他上了楼之后,一个人从花坛栽种的松树后走出来,望着温楚淮家里那扇窗户亮起的朦胧灯光,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