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一片澄澈。
郑乐于把手松开,换了只手拿手机,这时候灯光晃乱,他没在意,干脆地让季柏牵了起来。
在一片黑暗里,人声嘈杂,有人在后面抱怨,也有人在打哈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滴水落到地面上,有潮湿的味道。
连手电筒的灯光都斑驳。
他们最开始坐的位置是很好的位置,在前几排,现在挤出去就有些麻烦了,因为前面也是人头攒动,鼻尖弥漫着薯片、可乐和冷风的味道。
比他们更靠前坐着的宁海言现在当然也在他们后面。
只是郑乐于瞥过一眼,没有搞懂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似乎有点惊诧,更多地投注在季柏身上。
他们俩还没来得及走出座位,突然听到前面挤着的人潮里传来一声尖叫。
原本喧闹的人群更加吵了,不断有人问着前面发生了什么。
一片混乱里,只能听到有人匆匆挤上台,和电影点映机边的负责人说了什么,那个黑暗里只能看见半边脸的负责人脸色一下就变了,拿着喇叭开始喊有序退场,然后让人下去维持秩序。
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尖,大声嚷嚷起来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因为前面差点发生了踩踏事故。
A大处理突发事件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这瞬息万变。
郑乐于听见季柏问他:“你不怕黑?”
这话还挺认真。
他眨了眨眼,语气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牵着你。”
季柏叹了口气。
这是个莫名其妙的叹气,好像有些东西一下子被他放下了,而他不想要再顾及其他。
“郑乐于。”季柏扯了扯郑乐于的袖子,他从来没有这么正式地念过他的名字,每一个韵母都在他的唇舌间口齿清晰得碾过了一遍,像是在读情诗,他就这样正式念着他的名字,眼神也同样真挚。
郑乐于原本还要往前走的,这时候也停下了,他扭过头,带着微微的疑惑看向他,撞进了一片浅褐色的眼睛里。
季柏的眼睛里藏着一泓水,显得温润又多情,是一双漂亮极了的眼睛。
他心弦一动。
不是为漂亮,是为情感。
季柏的眼神里甚至有一种悲伤。
他停下了脚步,在半明半暗里,突然想起来上次这个时候。
季柏送给过他的东西,流光溢彩的,像琉璃,不会比季柏的眼睛漂亮。
一阵沉默蔓延在他们之间。
季柏有些长久地没有说话,郑乐于微微低下头,呈现出一种询问的姿态。
季柏最后开口,似乎放弃了般地叹息:“没事,我只是叫叫你。”
他的声音很轻,又念了一遍:“郑乐于。”
这句话被他念得像是流浪诗人的情话,有一张白纸在风中舒卷的温柔韵律。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用这种语气念他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