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不怪你这么想”,心里倒是会记仇。

江声眨着眼睛看他,狡辩了一下,“我根本没那么想,都是你自己的臆测,平白无故加在我身上。”

“那你发誓我就信你。”楚熄转回头盯着他,嘴角翘起,眼珠黝黑藏着一抹绿,像是极深处的一抹青苔,“你说:我江声要是真这样想过,以后我都发不了财。”

江声沉默,半晌,他说,“啊,之前说到哪里来着,你的房间离楚漆太近了,然后呢?”

楚熄笑出声。一笑他嗓子就疼,只能像个破风箱一样笑一会儿歇一会儿,“心虚了?怎么还转移话题啊哥哥。”

江声干脆一掀被子躺下,“不说我睡了!”

楚熄推推他,又推推,再推推,见江声死也不睁眼,他眨眨眼,忽然开始打感情牌。

“只要楚漆出现在你面前你总是会选他。楚漆在你眼里就那么好,永远不会犯错,楚熄在你眼里就是永远改不好的坏孩子,混球,废物。是这样吗?”

江声……江声感觉背上有蚂蚁在爬。

楚熄声音很低,轻飘飘带着哑音。

“就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你知道我经历了多少次吗。诚然这是最严重的一次,他平日不是这样的人,但难道他对我的漠视和孤立,轻蔑和贬低就是假的吗?我在楚家的处境有多少是他有意为之,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为难他的时刻,像被用放大镜盯着看。他伤害我的时候,却总被轻轻带过。明明下手的的确是他,被怀疑的人却是我。是不是有点太不公平?”

江声都要被他哄得晕乎了。

不过他还是有理智在的,他句句都在上眼药,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江声转身和他面对面,伸手,掌心贴在他的喉结,指腹擦着那些青紫色的痕迹。

嗯……擦不掉。

楚熄手指轻微痉挛一下,呼吸忍不住变得急促。

“怎么了,很疼?”江声问。

凉凉的触感缓解了炙热的痛意,楚熄忍不住仰起头,喉咙间溢出一声喘息,他定定看了江声两秒,咧嘴笑起来,舌心的舌钉也隐约露出,尾音扬起,“没关系,你让我怎么疼都可以。”

江声被他的口吻弄得有些耳廓发痒头皮发麻。

楚熄像狗似的拱过来和江声脑袋挨着脑袋,嘴唇贴在耳边,似乎无意般轻蹭。

“我很好哄的,你只要愿意分一点心哄哄我就好了。”

楚熄重新握住江声的手。

他的手很大,骨节有些粗,抓着人时有挣脱不开的力道,“我想留下来。”他又咕哝着重复,像个受到欺负脆弱的孩子,“就今晚。”

从小就挨打受苦的人,养不出楚漆那样骨肉匀停修长白皙的手。

楚熄手心指腹虎口全是粗糙的茧子。烟疤、刀疤,烫伤的痕迹都烙印在上面,从手背到全身,累累伤痕是他融入不了楚家的证据。他和楚漆之间本来就隔了一条天堑。

这边是苦难,那边是天堂。

楚熄的手捏着江声的指节,拇指忍不住在他的手背上摩挲滑动。

触感的混淆让楚熄有些入神,江声的手是硬朗的,也是柔软的,光滑的。

其实江声和他也不是一类人。

但是没关系。

楚熄翘了翘嘴角,眼睛弯着望他,等他的回答。

江声:“你想过明天早上你从我房间走出去会是怎样一个爆炸新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