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情感总在对比中愈演愈烈。何况他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他在江声和楚熄感情正好时横插一脚,就像楚熄曾经对他发出的质问€€€€如果不是那场酒,到底谁是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你说得清吗。
说不清。
所以他无法不愧疚,更囿于怀疑。
他兀自地猜忌别人得到的是否比自己多,他究竟得到江声几成爱,他的爱掺杂多少友谊才勉强为之,他的不拒绝是否是因为谁都可以。
因为知道江声讨厌这些问题,所以他从没有问出口。可是,这些问题每分每秒都在他的大脑盘旋,无法诉诸于口,所以表现为强烈的不安,进而表达出紊乱的掌控欲。
他在一个又一个深夜,从后背拥抱着江声。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麻木而顽固地等待着无声崩塌的极限降临,等待列车压过他的身体,等待一个终结、或者说被江声宣判死刑的时机。
“为什么不能和我分手呢。”
那时候,江声抓着他的手闷闷地问。
他还没有遇到过楚漆这么不好分手的对象,试过好多种办法。
冷战,半个月都不和楚漆讲话;热战,黏人黏到楚漆洗澡都必须给他打视频;折磨他。准他做,但是不准他动。
诸如此类。
“明明你也很痛苦……”他真的好疑惑好疑惑,“你还没受够我吗。”
楚漆是很痛苦。于是饥饿化成爱意,他低下头啄吻江声的后颈,挺拔的鼻梁用力抵住他的脖子。
天真的,残忍的孩子。
他不懂只有小孩子的世界,才履行“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这样的规律。
成年人的爱是脆弱又顽固的维系,只是需要绑紧在一起。
他没能绑到最后。
就像年少时和江声玩的游戏。
他又输了一次。
*
后背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隔着衣服鼓动他的情绪。也许有一瞬间产生了某种共鸣,以致于让江声手指缩紧,短暂地恍惚了一下。
三分钟……还没有过去吗。
他总觉得已经过去好久了。
成年男人的心跳在一分钟一百上下。江声低着头,看着楚漆按在他腰上骨节分明青筋突起的手,默默数着心跳,忍不住又分了心。
因为一直分不了手,江声从楚漆身边逃走。
去国外的机票已经买好,江声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从五彩缤纷的浪漫之都,仓促改签到,一个能前往雨林入口的国家。
尽管他完全不会那个地方的语言,下飞机找华裔做翻译还被大坑一笔。
楚漆之所以一直没能找到他的踪迹,大概是因为他也没想过江声会跑到那里去。
他随口一提的计划,根本没想过不着调的江声会记住。
何况江声要分手要离开他,又怎么还会代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他不明白,其实江声也不明白。
就像江声和沈暮洵说的那样。他见证到真正的森林、它在暗中觊觎每一位游客,是一种让人后背生凉的、来自自然规则的恶意。
阳光很好,雨水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