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现在。

一个……古怪的、荒谬的,提议。

“要聊聊吗?关于我能给的价码。”他主动开口。

江声又看他一眼。

夜风吹起他的头发,他冷得眯了下眼。流墨般的黑发飞扬起来,像是潦草写意的燕子尾巴。

“我就算要走,又为什么要经过你的手。站在我的角度看,明明是多了一只会牵住我的风筝线!”他咕哝着,呼吸的白雾一团团地散开,“你应该知道我讨厌被人拽住的感觉。”

顾清晖脚步仍然不疾不徐。

他平静地垂着眼,狭长而冷冽的浅色眼眸在夜色中似乎被压暗了些许。看江声和他并行的步伐和落在地上深色的影子,几乎瞬间就解析了江声的意图。

江声在试探。

并且是根本不加掩饰的试探。

江声要看他到底有多需要他的存在,是不是非他不可,可以利用的余地有多少,值得信任的程度有多大。

稍微思忖后,顾清晖道:“我的确很需要江先生。”

月光有些凛冽,像是一层雾一样的白沙落在顾清晖的肩膀。挺拔的躯体清朗如月。

“咔哒”的一声轻响,他拉开车门,甚至十分绅士地为江声遮了下头顶。

“也只有江先生能帮到我了。”

江声坐进后座,却发现顾清晖也弯了腰坐到他的旁边。

他眨眨眼睛,“嗯?”

“我去看过医生,可惜收效甚微。”顾清晖望着他,眼眸垂敛,眼睑的弧度透着凉薄矜贵的味道,“一切都是因为江先生。”

他话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江声还是说:“你可不要什么都推到我的身上,关我什么事。”

江声脸上带着一点警惕。

难道要指责他当初的抛弃造成了他的什么依赖症,或者心理创伤?

他承认,他当时确实走得很无情、很不讲道理,离开的前一天还让顾清晖帮他写完了当天的作业但其实根本不用再交,但难道顾清晖就不能像只小狗一样笨笨的不记仇吗。

顾清晖果然是会读心术,“并不是记仇。”

江声挑起眉毛,还在等他的解释。

但顾清晖反倒轻易地把这个话题翻了一篇,让这个把江声心态弄得怪怪的问题像钩子一样挂在他的心脏摇晃。

他说:“何况,江先生以为在现在这样的时候,能帮助你的有谁?萧意?你要和他做什么交换吗。”

江声抱着手:“他很乐意。”

顾清晖叠放着腿,戴着手套的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姿态清冷且矜持,“是啊,他喜欢犯贱。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的招数,百用不厌。”

江声的表情稍微扭曲了一下,他抬眼,有些愕然地看着他这张清隽典雅相当俊美的面孔,说出这样带有极端个人情绪的字眼。

不对吧。

这话沈暮洵来说还差不多!

江声:“……他没惹你吧?”

想了想,江声又说,“你们上次还组团绑架我!难道是事后分赃不均互相推诿,然后吵架了。”

顾清晖轮廓清晰的侧脸罩着阴影,他摇头:“不,和这些无关,只是我客观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