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门口那被风吹得凌乱蓬松的草绿色头发映入他的眼中。
视线定格在那人的背影上,池逢时的心跳无故漏了一拍。
一个背影。
还是这么个抽象发色的背影。
背影而已。
不可能是他。
池逢时深呼了一口气,刚欲转回头的时候,眼中的那个人率先一步先转了身。
他迎着风,毫无遮挡的侧颜落入了池逢时的眼底。
池逢时左手无意识攥了起来,拇指的指尖抵在那枚戒指上。
“陈哥。”池逢时的声音很轻,恍似一阵风就能吹散,“现在几点了?”
陈淼摁亮了手机:“四点四十多。”
“我去……买个水。”池逢时点了个头,攥着的手始终没有松开,“等我一下。”
话音落下,他朝着眼中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陈淼好像在他身后说了什么。
似乎是车里有水,又好像是放着我来。
池逢时没听清。
他看见眼中的人从柜台上接过了一包烟,看见他熟稔地撕开塑封扯开锡纸,看见他弹出一根烟咬住,看见他拢起手,擦开打火机。
迈出的步子越来越小,他抿着唇,望着眼前的这个人,轻声唤他:“季景殊。”
他看见眼前的人咬着刚点燃的烟,不可置信地朝着他的方向抬起头。
迷蒙的白色烟雾下是一张很漂亮的脸。
季景殊和他记忆中不太一样。
记忆中那个永远将校服拉链拉到胸口,领子整理得整整齐齐的人这会儿只是睡衣外披了一件外套,外套拉链只拉到胸口的位置,露出了冷得泛白的脖颈。
当初信誓旦旦说自己不可能染头发的青涩男生,现在顶着嚣张的草绿色头发站在他的面前抬头看他。
和记忆中不一样其实也正常,毕竟他的这张脸在自己的记忆里都已经不受控地慢慢模糊了。
季景殊微微仰着头看他,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这场意外的碰面并不是一场梦。
他很轻地吸了一下鼻子,低着头取下咬着的烟,偏头吐出一口白雾:“好久不见。”
池逢时看着他。
是真的好久都没再见了。
从十八岁到现在二十六岁,八年又六个月。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八年半?
池逢时清了一下嗓子,盯着他的眼睛重复道:“季景殊。”
“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季景殊往后撤了一步,礼貌又疏远地回应着他的话语。
池逢时锁着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季景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