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英军那里偷了枪。他们的行动可以说几十年难得一见。他和他的土匪帮袭击了从滨海平原到加利利再到撒马利亚山脉的所有城镇村庄,接着便销声匿迹了。遭到袭击的大部分都是阿拉伯人,但有时候,他们也会对一些防卫能力较弱的犹太人住宅区发起攻击。当他心中对犹太人的憎恨突然燃起时,便去绑架一个犹太复国主义者,用长长的弯刀将对方处决。
阿萨德·阿勒-哈利法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富人。和其他阿拉伯罪犯不同,他不会向其他人炫耀财富。他穿着普通的长袍,围着平民的头巾,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自家的棚屋里。为了保障自身安全,他会把财物分给自己的部族。在贝特赛义德村之外的人看来,他和普通农民无异,但在村子里,人们都叫他阿萨德酋长。
很快,他就不再仅仅是一个土匪或拦路强盗了。巴勒斯坦在改变——阿拉伯人的优势在逐渐消失。20世纪30年代中期,巴勒斯坦的犹太人口达到了将近五十万,当时的阿拉伯人口也只不过一百万。移民比例的官方数据达到了平均每年六万人,而阿萨德酋长所听到的实际数字要远高于官方统计。一个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穷苦男孩都看得出,阿拉伯人在逐渐成为自己国家的少数族裔。巴勒斯坦就像是一片枯木林,星星之火都可以让它燃烧。
1936年4月15日,星星之火出现了。一群阿拉伯暴徒在图勒凯尔姆东边的一条路上射杀了三名犹太人。犹太伊尔根第二组织为了报复,在贝特赛义德村附近杀死了两名阿拉伯人。事态很快失控了。暴怒的阿拉伯人冲上雅法的大街小巷,杀害了九名犹太人。从此,阿拉伯的暴动开始了。
巴勒斯坦不再平静。阿拉伯人的绝望情绪转化成了暴乱和屠杀,但最大的暴动还要数1936年春夏发生的那场横扫全国的有组织暴力行动。商店被洗劫抢掠,果园里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房屋被焚为灰烬;犹太人在公共汽车上或咖啡馆中惨遭屠杀,哪怕在自己的家中都可能性命不保。在耶路撒冷,阿拉伯领导人呼吁除掉所有犹太移民,建立阿拉伯人占多数的政府。
阿萨德酋长虽然是一介匪徒,但依然把自己视为第一个最伟大的“青年党”,一个年轻的民族主义者。他将阿拉伯暴乱视为一次性摧毁犹太人的机会。因此,他即刻停止了所有的犯罪活动,将他的强盗团伙组建为秘密圣战队伍。之后,他用盗贼惯用的偷袭伎俩,对巴勒斯坦中部利达区的犹太人和英国人发起了一系列的死亡袭击。他攻击了佩塔提克瓦的犹太人住宅区,也就是他儿时工作的地方,并且一枪打穿了他曾经的老板杰夫的脑袋。那些被他视为背叛者的人——把大片土地卖给犹太人的阿拉伯人——也是他的目标。他用长长的弯刀杀了三个所谓的阿拉伯背叛者。
虽然他的行动都是秘密进行的,但阿萨德·阿勒-哈利法的名字却还是传到了耶路撒冷阿拉伯高级议事会领袖的耳朵里。大穆夫提和议事会的主席哈吉·阿明·侯赛尼希望会见一下这个血洗利达区的狡猾阿拉伯战士。阿萨德酋长乔装成女人来到了耶路撒冷,在老城区离阿克萨清真寺不远的一间公寓里会见了这位长着红胡子的穆夫提。
“你是一位伟大的战士,阿萨德酋长。安拉给了你绝大的勇气——像狮子一样的勇气。”
“我为真主而战,”阿萨德酋长说,接着又迅速加上一句,“当然也为您而战,哈吉·阿明。”
哈吉·阿明笑着捋了捋胡子:“犹太人已经团结在了一起,这是他们的优势。我们阿拉伯人从来不理解团结的意思。家庭,宗族,部落——一这才是我们的办事方式。阿萨德酋长,我们有不少统帅都像你一样,曾经都是罪犯。他们中的很多人恐怕都想利用叛乱来赚钱。他们正在洗劫阿拉伯的村庄,从老人那里敲诈钱财。”
阿萨德酋长点了点头。他听说过这样的事。为了保证利达区阿拉伯人对他的忠诚,他禁止自己的手下实施偷窃行为。他甚至曾因为一名手下偷了只鸡,而剁下了那个人的手。
“我担心随着暴乱持续下去,”哈吉·阿明继续道,“我们曾经的罅隙会让我们走向分裂。如果我们的统帅都各行其事,他们就只能成为射向铜墙铁壁的弓箭,但如果他们能团结在一起,”哈吉·阿明拉住了他的手,“我们就可以推倒敌人的墙壁,从那些异教徒手中夺回我们神圣的土地。”
“哈吉·阿明,您想让我做什么?”
大穆夫提交给阿萨德酋长一张利达地区的攻击目标名单,而酋长的手下则迅速地完成了任务:犹太人居住区、大桥和电线、警察岗。阿萨德酋长很快成为了哈吉·阿明最得力的战士,而且就像大穆夫提所预料的,其他一些统帅已经开始嫉妒这个来自贝特赛义德村的饱受嘉奖之人。其中一个统帅来自纳布卢斯,名叫阿布·法里德,他决定布下一个陷阱。他派人在哈贾纳和一个犹太人见面。那个人告诉犹太人,阿萨德酋长和他的人会在三天后的晚上袭击哈德拉的犹太复国主义者居住地。阿萨德酋长和手下来到哈德拉的那晚,遭到了犹太人和英国人的伏击,在交火中几乎全军覆没。
阿萨德酋长受了重
伤,但还是竭力爬上马背,穿过边境逃到了叙利亚。他在戈兰高地的一个村庄里一边养伤,一边思考着哈德拉发生的事。显然,他遭到了阿拉伯阵营的背叛,背叛者清楚地知道他发起攻击的时间和地点。他有两个选择,留在叙利亚或重返战场。他没有人,没有武器,而哈吉·阿明身边还有某个人希望他死。回到巴勒斯坦继续战斗是勇士之举,但并不明智。他又在戈兰停留了一个星期,然后便去了大马士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