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贺林到访麒麟府之事,事前许忠廷已经知会过齐珝。为了不让两人发生冲突,齐珝听从许忠廷的意思避过两人碰面的机会,清早就离府去了。
往事早已被时间冲淡,齐珝曾经与许贺林关系恶劣,但随时年龄增长,他已不是小时候那个又暴躁又霸道的幼稚鬼。他心知当年凶獒之事是他与许庭生亏欠许贺林的,心中有所愧疚,自然不愿再与他发生冲突,主动选择避让。
毕竟将来他要是娶了许歆琳,许贺林就是他的大舅子。许忠廷找回许贺林的原因他有所耳闻,既然许贺林已经回了许府,将来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为了小时候的不愉快令大家尴尬难堪。相反,他们若能拉近关系对将来行事更有利。
今日齐珝与几位朝中大臣的公子相约闲聚于此,除了联络情谊,还为共商大事。在座几位都是晏王党系的朝臣之子,齐珝平日与他们多有来往,可见他确实已经倾向晏王党居多。
今日比较特殊,在他们包厢之内多了位不速之客。赵熠非常不懂眼色地挤在几人当中,喝酒爽快,笑得开怀。
在座诸位眼角抽搐,赵熠是世子不好得罪,可他的存在简直太搅局了,让人留也不是、赶也不是。
说来公主府独立于三王之外,哪一派都不偏,实打实的中立党。尽管赵熠顶着这么大的来头,可眼下谁也不敢拉拢他,在座皆为晏王党的人,若要说点小秘密吧,有个外人在实在不好开口,气氛自然尴尬。
在座唯有齐珝与赵熠关系最近,敢给他脸色看,自然而然被推出来当出头鸟。齐珝对赵熠装傻充楞恨得牙痒痒,偏偏这人脸皮厚胜墙,大手揽着他的肩撒酒疯,被齐珝几次三番使劲推都没推开。
眼看赵熠喝高了,其他人纷纷表示让齐珝送他回公主府。齐珝无可奈何,只得应下。
这一路简直要命,赵熠撒起酒疯简直不要脸,冲出街道大呼小叫算轻,就怕趁醉骚扰良民不好收拾。齐珝几次黑着脸把赵熠拖回来,差点就要报官府了。奈何满京城人人怕了这位长公主家的世子,逢人一见都要绕道避之三尺,没一个敢上来帮忙,齐珝只得忍着吐血的怒气负责到底。
这边齐珝好不容易把人塞进马车,那边赵熠手脚并用又要爬出来,齐珝忍不住一脚把他踹回去关上车厢,自己宁可跟马夫一起坐在外头驾车。
迎面的风带着暑气,烈日叫人只能眯起双眼,齐珝望着沿路街景,不经意间眼角余光滑过一抹身影,他愕然地抓住车厢板回头,努力想要从人群中分辩出那抹熟悉的身影。
可是马车行驶太快,根本来不及捕捉。他心下急切:“停车、停车!”
马夫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赶停马:“少爷?”
齐珝在马车停下之前跳车冲了出去。此时街上行人很多,人头攒动,齐珝拨开人群挤了过去,双眼急切地寻找那抹身影,他找了很久,最终也没有找到。
马夫驱车靠近,发酒疯的赵熠大半个脑袋挤出车窗大声嚷嚷:“喂,你跑啥?咱们的酒还没喝完呢!”
齐珝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心中失落,他低嘲:“是啊,怎么可能是她。”耳边的嚷嚷不绝入耳,齐珝烦躁地转身上车,对马夫说:“走吧。”
马夫应声,重新驾车往公主府驶去。
等到马车渐行渐远,蹲在酒铺里托腮看老板倒酒的小鹿似有所感,探头张望,却啥也没发现。她摸摸鼻尖,笑眯眯对老板说:“老板你家酒啊真是百里飘香~”
“拍马屁也不能减价。”老板毫不留情。
小鹿嘁声:“小气。”
她带着灌满的酒壶溜回四冠坊,近日她借住在孔高隔壁,虽然引发了小孔雀极大的不满,但显然他的反对在齐麟面前是苍白无力的。小鹿回去的时候发现孔高和齐麟分别坐在茶几两侧,一眼能见孔高气势矮了一截,齐麟虽看不清神情,但浑身散发着高危气息,只差没在后脑勺印上‘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小鹿犹豫片刻,决定出手打断这两位诡异的氛围。齐麟抬首见到小鹿,面色缓和:“你回来了。”
“回来了。”小鹿摸摸鼻尖,“你怎么来啦?”
“尽管投入的资金不多,好歹也算四冠坊的投资者,偶尔也需要到这边走动走动。”齐麟慢条斯理地起身:“顺便见你。”
“哦。”小鹿知道齐麟把颜料卖给孔高,如今满京城谁不知四冠坊狠捞一笔赚得笑歪了嘴?自从齐麟年岁一到,出入已经不再受麒麟府约制,更何况现在许氏变成了那模样……
小鹿虽不在麒麟府,但麒麟府里发生的事大抵还是知悉的。她偷瞄齐麟,如今那对母子闹成这样的局面,也不知齐麟心里有何打算。
齐麟注意到她的视线,回到莞尔一笑:“能陪我到院子里走走吗?”
小鹿瞄了一眼齐麟背后指手画脚的孔高,点头放下酒壶:“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