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里,等风也等你
他看了一眼隋欣,状似友善地提醒:“她应该感谢有你这么个老公,否则今天不一定能就这么算了的。”
唐显扬沉默,看向“梁道森”身后的阮舒。
阮舒原本打算走过来,行至半路却又止了步,停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注视唐显扬,神色复杂难明。
庄爻站到唐显扬跟前重申一遍:“唐大哥,我姐昨晚误食辣椒,身体不舒服,我气不过,琢磨来琢磨去,你太太的嫌疑最大,所以我掳走了毛豆。”
“今天不管你太太承认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我都没有要故意伤害毛豆的意思。如果用你太太的话来讲,就是最多算恶作剧,吓唬吓唬你们。”
“再或者,按照你的话来讲,我不知道毛豆对你们夫妻如此重要,不是真的心怀歹念要伤害毛豆。”
一番话说得客客气气,语调口吻皆温和,却也锋芒毕露,警告意味浓浓。
特别是借用他们夫妻俩的话,令唐显扬仿若被打了脸,火辣辣的。
但最后,庄爻还是非常诚恳地致歉:“对不起,代我向毛豆说对不起。他才四个月,是很无辜的,我却把大人的过错转嫁到他一个孩子的身上。”
旁边的荣一则忿忿然:“大人不作恶,小孩子又怎会遭殃?”
隋欣撑在唐显扬的身侧,嘴唇紧紧抿着不吭声。
唐显扬的脸色亦尚未从方才毛豆的危险中缓过来。
阮舒在这个时候出声唤:“林璞,荣一,够了。不要耽误他们回去接孩子的时间。让管家派车送一送他们。”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庄宅,夫妻俩这副状态,自行驾车根本不安全。
荣一应承着出去交待管家。
唐显扬先是对庄爻的话略略颔首,临走前,隔着距离遥遥看着阮舒,再沉沉一颔首:“谢谢。”
阮舒凤眸深深,目送他们的离去。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闻野伸出一只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嗤声,“舍不得你的初恋情人?”
阮舒迅猛一个转身,二话不说扬起手就朝他脸上掴。
闻野反应灵敏地往后仰身,钳住她的手。
只不过这次他没能如先前那般全身而退,虽然避开得足够及时,但还是被她的指甲刮到脸。
庄爻疾步跑过来,将闻野和阮舒二人分开。
闻野怒目瞪阮舒:“你又发什么神经?!”
“你才发什么神经!”阮舒眼里铺着霜,“谁让你去动唐显扬的儿子?!四个月大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卑劣!无耻!毫无人性!”
“呵呵呵,我卑劣?我无耻?我毫无人性?”闻野冷笑,“昨晚上是谁难受得死去活来的?!隋家的人故意整你,你就要为了个狗屁初恋情人放他们一马?你什么时候成菩萨慈悲心肠了?想当光芒万丈的圣母白莲?”
“所以是你自己昨天在阿婆的屋外偷听我们讲话?还是吕品偷听了转给你了?”阮舒质问。
“偷听?”闻野轻哧,甚觉可笑至极一般,“你谈论的是什么国家机密值得我偷听?”
阮舒眸光幽冷:“管你是不是偷听!我并不需要你帮我报复隋欣!你的私事都不允许我过问,凭什么我的私事你擅自插手?!我要死要活与你无关!”
“你的死活当然和我无关!”闻野的表情亦阴鸷难看。
阮舒轻轻一呵:“你自己当年也是从一个小孩子过来的!你也曾因为大人之间的纠缠不清所以受到牵连!你现在如此痛恨庄家,不就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对你的心理造成非常大的影响才让你一直过不去坎?”
“既如此,你就更该明白‘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的道理!我不是圣母!我不会让自己委屈!但我就算要报复,也会直接报复隋欣!你呢?你对一个四个月的孩子下手,和当初别人对四岁的你下手,有什么不同?!”
闻野的神色一阵阴晴变幻,寒气阵阵。
庄爻生怕闻野被惹毛,又不知轻重的地对阮舒使用暴力,竭力挡在两人的中间。
阮舒却没有再多说,扭头便走去楼梯要上楼。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和一个杀人如麻的国际通缉犯讲做人的底线简直太天真太可笑太荒谬也完全就是浪费唾沫和时间!
闻野亦转身就走,径直离开庄宅。
庄爻在两人之间自然选择先去追阮舒。
“姐。”
阮舒不予回应,神色冰冷,步伐不停,心里头仍旧郁结难平。
虽然庄爻把绑架毛豆的责任给揽了,但不管怎样,这笔账其实就是算在她的头上。
这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锅,她并非头一回背,可闻野甩给她的这种罪孽深重的,她着实心不甘情不愿!尤其这次面对的是她不愿意伤感情的唐显扬!
庄爻多少明白她的想法,重新唤她一次:“姐,闻野他确实做得过分了。”
阮舒抚着额头,摇了摇脑袋:“不,我资格
评判他,我更没资格指责他。是我昏头了。”
她自己都不是个高尚的人,又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层面上去教育他人?她心底嘲弄得厉害,勿怪闻野方才要骂她圣母白莲表了。
至于“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
要求所有犯罪分子都能遵循所谓的道义和底线,终归过于理想化过于天真……否则,当年强子的母亲不会受黄金荣连累遭遇仇家报复而惨死,强子亦不会变成如今的杀手庄爻。
世界上还有无数这样的例子……
更有甚者,从个人仇怨,延伸至报复社会……
阮舒再清楚不过,青少年时代的经历,对自我心理会产生多么重大的影响……
她忘不了她遭遇林平生的强歼后,最颓靡的那阵子,每天在与外界接触的过程中,是怎样地恶念杂生……
其实以前虽然她做事也有底线,但今天后知后觉的,她恍然,不知自何时开始,曾经看待某些人事的模糊界限,逐渐有分明的趋势。
是因为这样,她才对闻野的反应特别大?否则,她应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深呼吸两口气,阮舒捺下心绪,转而问及另外一件事:“闻野在盘算什么?”
“否则以他一惯的残忍手段,这回仅仅用毛豆胁迫隋欣承认放辣椒而已,却对毛豆没做任何伤害,说放就放了?他是在顾虑什么?或者说他是在留着后手准备做什么?”
面对她对闻野的质疑,庄爻的表情颇有些复杂:“姐,我暂时也还不清楚闻野这次举动的真正目的。不过,有一点,我很肯定。”
他话锋一转:“虽然他确实殃及无辜卑劣地利用一个四个月大的孩子,但就算今天直到最后隋欣也不承认辣椒是她放的,闻野也不会真的伤害那个孩子。”
“有对闻野这样的了解为基础,我刚刚才有底气站出来,向隋欣保证只要她坦白从宽孩子就没事。”
阮舒蹙眉,对庄爻之所言抱有怀疑。
庄爻认真地说:“姐,就是你指责闻野时提到的,正因为闻野他自己也是从孩子过来的,所以不会伤害毛豆的。抓毛豆,是他认为比直接审问隋欣,能更快速逼隋欣就范的手段。”
“你的意思是,我错怪闻野了?”阮舒凛眉,不悦,“是他的手段而没有真心要伤害毛豆,就可以说他的做法完全没有什么可争议的?”
庄爻被堵了一下。
阮舒轻吁气,竖起双手:“我们还是不要继续讨论这件事了。”
没有意义,也不会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