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邵承则又凝视了片刻自己手里的手机,过了片刻才把目光落到了那一沓报表上。
虽然手里还留着一点不干净的产业,但他如今这家进出口的对外贸易企业也确实做得不错——毕竟自古以来,涉及进出口商贸,只要有关系,就能做得好。他手里有着别人拿不到的通行证,对于某些类别的商品也处于垄断状态,资金几乎是源源不断地朝公司账面涌来,还能帮忙抹平那些不干净的事情。
这些报表也是负责人已经审阅过的,他只略微翻了翻,就从桌上抽了一支钢笔,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那支手机也放在了边上,正连接着电源线充电。
他今天和陆云泽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因为前段时间都是他在请客,陆云泽颇有些不好意思,这次就主动要带他去品尝复旦大学附近一个特别有名的大鸡腿。贺邵承平时什么样的高档餐厅都去过了,但不得不承认,那些高档餐厅都比不上和对方去路边小摊来的美味。
男人当然是立刻点头答应,凝视着他的目光在那一瞬间都带上了些许深邃。不过当时的陆云泽十分忐忑,说完话之后就挪开了目光,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表情。
于是今天,他甚至没有等到五点半,只是四点就拿上了那支打算送出去的手机,拎起公文包离开了公司。
如今不仅是手机的价格贵,移动电话的话费花销也不便宜,光送一支手机出去,恐怕陆云泽也不会舍得真的打电话。贺邵承当然不可能忽略这一点,直接驱车前往电信局,办理了一张新的电话卡下来。随后,他才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更换掉了身上的西装。
陆云泽在学校里,还在进行自己下午的一门考试。
他成绩好,平时什么都在上课期间学会了,考试还真的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最近每天晚上被贺邵承带着运动,吃夜宵,他甚至感觉自己还胖了一点,脸颊上都可以捏出一团肉了。这场考试开始得太晚,居然安排在下午四点。虽然时间也肯定来得及,但陆云泽还是加快了答题的速度,四十五分钟之后就交了卷子,拎上书包跑回宿舍,用热水瓶的水好好地洗一把面孔。
贺邵承每次都那么衣着得体地过来……他自己虽然买不起那么好的衣服,但把面孔擦擦干净还是能做到的。
更何况,今天是他请对方吃饭呢。
想到这个,陆云泽的耳朵就有些情不自禁地发烫,让他都不敢去看镜子里此刻的自己。
之前两个多星期一直在白吃白喝贺邵承的,他当然不好意思,可自己又穷,好像也没法请什么特别体面的客。不过前天他收到了姥爷从平县寄来的回信,姥爷说身体这段时间舒服多了,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让他自己拿着钱多吃点肉,不要太节约。
虽然没去医院检查,算不上大石头落地;但听姥爷说身体没有再那么难受,陆云泽还是挺高兴的,也顿时不那么计较手里的钱了。更何况前段时间跟着贺邵承吃东西,他也剩下了一小笔饭钱,刚好能够稍微请对方一小顿。
他们学校附近有一家大排档格外出名,尤其里面的大鸡腿,吃了都说好。他也跟着舍友过去吃过一顿,说实话自己好久没去的,真的有些馋呢。平时的他没这么馋,也都是贺邵承总带着他去吃好的……
陆云泽的耳朵已经彻底红了。
他发现自己脑子里总是会冒出对方的身影,对方的面孔,对方的名字。“贺邵承”这三个字更是在他心底里被呢喃了无数次。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不过想来也是他过去一直没什么朋友的缘故。在平县读书的时候,他父亲去世,母亲离家出走的事儿已经被传遍了,班上根本没有愿意和他玩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