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噢,好吧。”曾国强咂了咂嘴,摇着头走了。
他一路摇头摇到病房,病房里另外两个病友也在那儿睡觉呢。他隔壁床这星期换了个人,上一个还挺好说话的老头子出院了。他也没多瞧别人,就自己拉上了床边的围帘,把整个病床稍微隔开了一点,然后脱了鞋子和外套,爬到了床上去。
医院里也不冷,他盖着一条被子就够。曾国强拉好了被子,一直拉到脖子那儿。
他已经七十五六岁了,按土话来说,那是半截脖子都埋在土里的人了。
不就生个毛病么,虽然还不知道是个啥,但他怕什么呢?
他不怕的,他都活了这么多年了,比妻子的寿命长多了呢……
老头子闭着眼睛在那里想着,眼泪却从皱巴巴的眼角里淌了出来。他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没出息,又抬手稍微揉了揉,逼着自己睡觉去了。
在用过午餐后,陆云泽被贺邵承带去了那栋别墅。
他上一次像是逃一样离开了这里,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的,结果只是二十来天,他就又回来了。贺邵承开了卧室里的空调,整个房间里暖烘烘的。陆云泽吸了吸鼻子,到底是主动坐在了那张床上。
“你好好地休息。”男人低哄着,“我不来打扰你。”
“……嗯。”
他躺到了这张床上,虽然床垫也不是很软的那种,但毕竟里面有弹簧有海绵,比他宿舍或者老家的硬板床都舒适了太多。被子也很轻薄,盖在身上一点都不沉,还格外的保暖,让他冰冷的身体都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温度。
他躺在了贺邵承的床上。
枕着对方的枕头,陆云泽把半张面孔缩到了被子里,此刻心里居然没有一点仓皇和忐忑。
他只要轻轻吸气,满满的,属于贺邵承的味道就会涌入他的鼻腔,让他再清晰不过地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何处。贺邵承的气息也并不难闻,不是什么烟味、酒味,就是很单纯的,一股独属于对方的味道。
陆云泽其实一直很喜欢,之前就会偷偷地去闻一闻,只是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个小习惯罢了。此刻身处对方的卧室,他又轻轻地吸了几口气,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放松了。
眼帘垂下,他的面孔又在那被子上轻轻蹭了蹭,四肢的温暖让他的呼吸都绵长了起来。连日的紧张都在此刻化作疲惫,躺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他竟然真的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