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书的确是一个人独自用力的事情,付出和收获总是相对均衡,虞连翘在高二上的期末考到了一个不错的成绩。在学校时,她和李想的接触简直是小心之又小心,每一次的碰面都搞得像地下情报人员在接头一般。于是潜伏下来的早恋事件也就变得没什么把柄可抓。
高二的寒假随后即来,虞连翘不再让李想到她家里,但隔三差五地她会答应他出来约个会。所谓约会也不过是在不太遇得到熟人的街上牵着手走路,一杯奶茶两个人喝,偶尔他把她带到无人的僻静地方,在那里他可以抱一抱她,偷偷地接个吻。
那时候的心理充满了矛盾,他也不懂,每一次心在知足地叹息,脑海中已经升起新的渴望。李想渴望着但同时也克制着,只有一次,他越了界。
那是在电影院里。出来看电影的机会并不多,他们总是随便选一场来看,因为重要的不是看什么,而是在一起。
李想买了可乐和爆米花,拉着她坐到小影厅最后面的情侣卡座里,两人头靠着头,他的手环在她身后,围住她肩头。他想吃爆米花就用指头轻轻点她的肩,她便会拈了送到他嘴里。在她面前,他总是变得非常地孩子气。
那个下午映的是《佐罗的面具》,班德拉斯演的年轻佐罗用剑挑断了公主的衣衫。看到这一幕时,李想手慢慢地移了下来,搭在她的胸上,然后情以自禁地触摸了过去。
事前,他并不知道虞连翘会这样。
她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啊——啊”连连尖叫了两声,引得整个厅的人都回过头看。
李想一惊之下,也乱了手脚,反应过来时,两大杯可乐已经打翻了,从座椅上嗒叭嗒叭地往下滴。虞连翘跳到了几步开外,捂着嘴,动作僵硬地站着。她也是被吓住了,既被他的动作,也被她自己。
一场电影才演到一半,他们只好离开。到了外面,她平静下来,李想也不敢拉她的手,只并肩走着。他说对不起,她摇了摇头。
这样走了一会儿,虞连翘说:“害你衣服都弄湿了。”李想用手掸了掸,笑说没事,他问:“你怎样?”虞连翘也说没事。
李想支吾着想问什么,却没问出口,后来他低声许诺:“下次不会了。”
虞连翘不知怎么回应,只是低着头。
有些事,她以为不去想起,就能忘记。然而怎么可能忘记!它只不过是藏起来了,藏到连心智都无法控制的地方。
李想这时也已想起,当初在桥上遇到她的情形。她曾经遭遇过那样的事,那是他们从不曾谈起的。他心里有些微的窒闷,便喘了口气。在这一口气的间隙里,李想忽然又想到自己刚刚做的事。因为是冬天,隔了好几层厚厚的衣服,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记得那隆起的弧度与手掌的契合。
落日的余辉薄薄的,隐落于远处的山影间,淡淡的金线,在淡淡地消逝。
李想觉得茫然,好像她也要像这光一样离去了;虞连翘也觉得茫然,好像一切都与自己不相干,就在这样的茫茫然然里,两人都伸出手来抓住了对方。
农历年底的时候,虞连翘收到了她妈妈电汇过来的一笔钱,年尾那几天照旧有好些人上门来索债,她们每处还上一点,也算有个交代。这个年就这样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之后,寒假也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