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瑞奔波了一日,面色阴沉,坐在马车前座驭马的亲信侍从是一字半句也不敢多说。
萧清瑞自认,在来到萧家之后,他过得很幸福。他有一双彻彻底底视他为己出的父母,有一处能施展他才能与抱负的家业,近来还多了一个天天黏在他身边、又敬他又亲他的弟弟。
他所拥有的,足以让全乐阳城的人倾羡;他能做到的,远非旁人能够轻易想象。
可每每到了今日,他的心里却只会剩下阴沟里的污泥那般,肮脏而散发着恶臭的仇恨。
他至今都无法忘记,爹爹死在他眼前的模样。
在破败杂乱的小屋里,那人骨瘦如柴,临死前握着他的手告诉他,跟着萧伯父走,不要怨恨你的父亲。
可他又怎能不恨?
每当见萧伯父对伯母好上一分,他便能更多一分地意识到,他的生身父亲到底对他的爹爹做出了怎样令人作呕的恶行。
他恨,恨极了。
恨不能今日就将公孙家碾在足下,将那人尸骨粉碎在爹爹的坟前!
萧清瑞双拳紧攥,四肢冰凉,甚至有那么一瞬,他痛恨自己身体里还流淌着和那个禽兽相同的血。
马车行到了萧家大院门前,天已经黑透了。
萧清瑞下了马车,望着灯火昏暗的院子,眸中情绪愈发阴寒。
他蓦地想见见那个分明老是哭个不停,却是心里总带着笑的弟弟,但又转念一想,明日一早学堂有课,想必他早已睡下了。
萧清瑞不便多扰,也无心睡眠,就打算跟过去每年的今日一样,在书房依靠着处理要务通宵。
却没想到他刚坐下来没多久,就听到了门口有人敲门的声音。
萧清瑞眉心微蹙,哑声问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