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曾经沧海

锦绣路 一枚铜钱 6078 字 3个月前

第六十四章曾经沧海

鹤州离京城近,要去鹤州,盘缠要花不少。常宋也不会让自己受罪,于是打算让巧姨娘把全部东西都吐出来,这些年他给过那么多好东西她,如今丈夫有难,她敢不给?就算不给,也要抢过来。

一路往别院走去,那急匆匆从旁边跑过的下人他也没空理会了,跑吧跑吧,等他翻身了,就将他们全都捉回来,往死里打。

心底越发阴冷,额头青筋冒起,目有凶光,连下人瞧见,都闪避更远。

他进了巧姨娘房里,屋里却一团乱,根本没有她的踪影。仔细一看,那些值钱的东西一件不留,甚至他儿子的衣服也都不见了。他一惊,难道那贱蹄子带着他儿子跑了?

因巧姨娘生了儿子有功,将儿子记入族谱时,她也得了个位置。后来一直没有其他子嗣,常宋又疼她,心想她不会跑,就将卖身契烧了,表明自己疼她。可没想到……

常宋心口一闷,不知是要吐出血来还是吐出恶气的急促感在肚子里汹涌翻腾。他怒目圆瞪,往外跑去,见巧姨娘的贴身婢女正怀揣着什么东西慌张外逃,上前将她捉住,掐得婢女手骨差点断了,“四姨娘呢?”

婢女抖声道,“带着小少爷出去了。”

“去哪了?”

“奴婢不知。”话落就被他掐了喉咙,掐得只觉喉骨要碎,两眼泛白。拼命捶打却不得脱身,都快要断气,那手这才松开。

“我最后问你一遍,她去哪了?”

婢女再不敢瞒,生怕被他掐死,“去云雀巷三户了。”

常宋心想近日她说有个姐妹搬来了,常去那聚,那肯定是去投奔她的姐妹。等他捉了那贱人,拿到钱财,再带着他的儿子去鹤州找徐正算账!

想罢,就往云雀巷子跑去。找到那户人家,见大门紧闭,又怕打草惊蛇,干脆翻墙进去,跳下来时崴了左脚踝,疼得他额有汗落,却顾不了那么多。往那屋子找去时,见有木棍,随手拿起。

这宅子不大,但是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看见,实在奇怪,难道那贱人已经跑了?

常宋不由加快步子,踢开一间间房门查看,找了三四间都不见。一直寻到后院,刚穿过笔直廊道,就听见嬉笑声。那笑声他再熟悉不过,就是那巧姨娘的。可是还有另一个笑声,分明是个男子所发出。

沉冷的脸上顿时满布诧异,惊愕得一时失神。

“常家真的完了?”

“可不是,完了好,反正自从五姨娘进门后,常宋就不给我钱了,那还留在那里做什么。”

“也好,那你攒了多少钱?”

“……怎么?想拿了我的钱跑?”

“哎哟,我怎么会这么想,都八年的感情在那了,更何况……”

“砰!”

门猛地被踢开,一个人影像是用力过度,人踉跄跌进,没站稳摔了一跤,狼狈非常。巧姨娘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惊叫“大郎”。

那床上抱着她的俊秀男子轻笑,“竟然找到这来了。”

巧姨娘见他不怕,自己也不怕了。

常宋颤颤站起身,捡起地上的木棍,指着床上二人,“你、你们这对奸夫淫丨妇

,八年?你竟然给我戴了八年的绿帽子!我要杀了你!”

他扬着木棍上前,可还没跑到跟前,就被那男子轻易抓住,不等回神,肚子上就挨了一脚,踹得他翻了个白眼,倒地不起。

男子拾起落在地上的木棍,拍他的脸,“阿巧说的果然没错,你每天喝酒喝酒,喝得手都抖了,腿也没力气,那什么什么的功夫更是不行,所以她才这么喜欢我啊。你这绿帽子,是你自己要戴的,可不是我们逼的。”

常宋还想反抗,那木棍转眼在他背上重敲一记,像是脊梁骨都要被拍断。

“不要让我再有机会给你来第二棍。”男子瞧着他这模样,啧啧声道,“阿巧,这种人模狗样的人,你是怎么能对他笑还亲得下嘴的?”

巧姨娘已经合衣上前,推了推他,“死鬼又乱说话,忍着不吐,不就能亲下口了。”

说着咯咯直笑,也懒得瞧他。常宋怒火中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可不敢动,怕一动又挨棍子。

“阿巧,这人还是不要留了吧?”

巧姨娘微顿,“杀了他?那会惹官司吧?”

“谁会知道呢,反正等会马吃饱了,我们就离开这鬼地方了。”男子一脚踩着他的脸,缓缓站起身,木棍高扬,对着的地方,正是常宋的脑袋。

常宋惊叫起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他的脚推开,跌坐着往后退,痛哭失声,“不要杀我,留我一条命吧,你们走,我不会去追的。”

男子朗声笑道,“裤裆都湿了。”

常宋顾不得这颜面,可那男子并不打算放过他,木棍又起,却听巧姨娘叫了一声,慌慌张张往门外跑,一把遮住突然出现的男童眼睛,“儿子不要看。”她又朝男子瞪眼,“你要在儿子面前杀人吗?”

男子这才垂下

棍子,“这可不行。”

说着上前将孩子抱起,在他眼睛睁开之际转身,让他背对屋里,笑道,“睡醒了?叔叔给你买吃的去。”

巧姨娘媚眼一动,大声道,“还叫什么叔叔,得叫回爹去了。”

“也对。”

极度惊恐的常宋这才回神,惊愕,“什么意思?这是我的儿子!”

“呸。”巧姨娘见他一脸窝囊,真想上前踹他两脚,以报这几年自己委身于他的怨恨,“我和柳郎情投意合,都是你将我抢了去,我告诉你,儿子不是你的,是我和柳郎的孩子!”

男子也笑笑,“这些年多谢你帮我养儿子了,看在这个情分上,我不杀你。”

听见他又说杀字,巧姨娘嘘他一声。男子也闭了嘴,“不说不说。”见抱着的孩子一直想回头去瞧,他遮住他的眼,“不要瞧。”

巧姨娘随他离开,人已离开门口,又想起一事,折了回来,虽不肯定,可还是想给他一击,笑道,“对了,青青也不是你的女儿哦。”

常宋惊愕。

他可怜的模样连那男子都瞧不下去了,抱着儿子牵着她往后院走去。马已经吃饱,东西都在车上,这才打开后门,带着他们离开。

独独留下常宋脑子一片空白坐在屋里,裤裆还是湿的,却感觉不到了。儿子不是他的?女儿也不是?

不可能!

一定是巧姨娘在骗他,他常宋怎么可能生不出孩子?妻妾同时怀上,那是他的功劳啊!

只是刚才那男子的脸,实在眼熟……对,儿子……常宋突然想起来,将儿子和男子的脸一比,那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再撑不住,俯身吐了一口血,气得晕死过去。

入夜寒凉,衣物淡薄的常宋这才被冷醒,动了动腿,脚踝还疼,裤子已经干了。这一晕,倒让他清醒过来,他想起来自己还有钱的,那就是住着的宅子,那地方当时没典当房契,回去找了出来,卖了它就能换钱了。

可以卖不少钱。

突然有了希望,常宋大声笑了出来,拖着伤脚往家里走去。

巳时未到,街上行人不少。拥挤人群中突然走来个蓬头垢面,一身臊味的人,惹得众人纷纷躲闪,掩鼻指责。

常宋冲那些人吐吐沫,“滚远些,瞧什么!”

惹得众人更是嫌恶。

常宋回到巷子,离那翻身的希望更大,步子更快。可人才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很是喧闹。探头一瞧,院子里竟然站满了人,瞧见几个离得近的,有钱庄的,也有商户,还有流氓头子。他们的共同点就是都是常家的债主。

那些债主白日收到风声,急忙来瞧,却见常家鸡飞狗跳,捉了人问,才知原委。生怕借出去的钱拿不回来,连忙带人过来要债。这人越聚越多,就将常家前院都塞满,可常家哪里给得出钱来。

有眼尖的瞧见常宋,大喊一声,吓得常宋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就被个大户随从一脚踹了腿,踹倒在地,手掌撑地,划出血口来,痛得他惨叫。不过片刻,身上拳脚如雨点落来,将他揍了个半死。

“别打死了。”

话落,那些人才停下来。几个大老爷上前,问道,“常家侄子啊,我们也不是要为难你,可是好歹一人借了几万两银子给你的,你看看怎么还吧,世伯们赚点钱不容易啊。”

常宋已是鼻青脸肿,站都站不起来,他生怕他们再动手,求饶道,“你们忘了吗?我有个做知州的妹夫啊,去找他吧,他是大官,钱可多了。而且我是知州的亲姐夫,你们不要再打了,不然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有人轻笑,“谢大人曾是我们太平县的县官,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怎么会不清楚?里外清官,家无二两银,拿什么帮你还?而且你不是去冀州做生意,被他亲自叫人押你去鹿州,送进大牢了吗?这事可是你亲口说的,说谢大人不念亲情,你已经同他断绝关系了。就连常少夫人,也被谢大人接回娘家,这摆明了是要和你划清界限啊,我们去找他?倒不如在这活活将你打死来得痛快。”

常宋脸色青白,再不敢威胁,跪地哭道,“我是真的没钱,那天杀的徐正坑我,他坑我。”

“徐家做生意向来公道,从不拖欠金银,我一个伯父同他家做百万银子的生意,也是货到便给钱,半点拖沓也没。你啊,分明是被冒充徐家的人给骗了。”

“不可能!他为什么平白无故从大牢救我出来,还给定钱,足足十七万两银子啊。”

那些人不耐烦道,“我们知道这个做什么,你被谁坑了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只知道现在是你,是你常大少爷借了银子还不起。利息我也不逼你了,将借的钱如数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