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要使他更容易接受。如果他的掖庭无法避免地需要去容纳上官家的女子,那他宁可选择一个五岁的孩子。
他整个人放松下来,后背倚靠在玉几上。她才五岁,还是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孩子,看着她满脸的紧张以及欲哭无泪的神情,他忽然觉得,她就像是昨夜的自己,同样的夜晚,同样的进御,主动与被动的关系却彻底颠倒而置。
“你的父亲、母亲是否恩爱相敬?”
上官氏显然不懂皇帝为什么会关心起她的双亲来,她本来满脑子想着进宫前阿保教她的所谓男女之间亲昵的私事,虽然她还不是太懂,却潜意识地觉得那是件很恐怖的事。这时听皇帝提问,她愣了愣,转念想起离家前母亲搂着她哀伤地哭泣,父亲对母亲的严厉斥责,心中疑惑,这样的夫妻,算不算是恩爱?算不算是相敬?
她迟疑片刻,终于还是选择了一个最简便的答案:“诺。”
他仍是微笑以对,他的和气令对面女孩僵硬的四肢有了些许放松,眼前这个年少英俊的皇帝,更像是经常陪她一起玩耍的邻家大哥哥。她抽动着嘴角,很想试着冲他笑一下,可又不禁忆起母亲的叮嘱,她嫁的夫君是皇帝,皇帝是天子,天子是神,只能尊敬,不能亵笑。
于是,她嘴角的笑容凝固成了一副似笑非笑,欲哭无泪的怪异表情。
“希望你的父母,能一直恩爱如初。”他笑得同样怪异。
06、歌赋
天黑,长安城内宵禁,路不见人。
尚冠里的大门紧闭,里内居民用罢餮食,半数人家已熄灯就寝。在尚冠里一角栽种了棵歪脖子的大槐树,华荫如盖,因为四周布满细竹,除非竹笋到了发芽采摘期,否则很少有人来,于是这里成了里内孩童们的玩耍之地。
“火要熄了,要熄了……赶紧加薪啊!”
“薪在哪儿?我这儿没了。”
“我也没有……”
“去拣树枝啊——”
“平君!你扔树叶干什么?”
“咳咳……”
“咳咳咳……”
“咳咳咳咳……”
一大捧槐树叶子盖住微弱的火苗,沾染夜露的叶子没能使火势生起,反而蓬出了一大股浓烟,呛得围火而坐的孩子们一个个涕泪纵横。
好容易将烟雾挥散,离火源最近的刘病已、张彭祖、许平君三人早被呛得满脸漆黑。许平君边哭边咳,王意急忙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取出手巾替她擦脸。
张彭祖可顾不得这些,心急火燎地催刘病已:“好了没?”
刘病已白了他一眼,“你一官宦小公子,家境富裕,要吃鸡不会回家吃去?偏还留在这里跟我们抢。”
这话一说出口,顿时换来一阵哄笑,里内其他的小孩子纷纷附和。
张彭祖瞪眼,随手指向人堆里的几个小男孩,“他们不也是?”
刘病已笑嘻嘻地从木架上取下黑糊糊的鸡肉,“我先尝尝,看熟没熟。”边说边手脚麻利地撕下一条鸡腿。
张彭祖大叫:“你不能尝鸡脖子吗?”眼见刘病已已撕下了一条腿,他赶紧改口,“那条腿是我的!我的!”
“————”群起轰之,起哄的孩子们拍着小手一起嘘声。
刘病已用后背挡住张彭祖,刚把鸡腿放到口边欲咬,只听跟前有个清脆的声音叫道:“慢着!”
刘病已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听到这声音的主人说三道四,刚犹豫着要不要咬下去时,王意搂着许平君的肩膀,似笑非笑地问:“足下手中这只鸡好像是有主的吧?”
刘病已没法,只能嬉皮笑脸地放下鸡腿,故作阿谀状将鸡腿奉上,“三姑娘说的是,三姑娘的鸡,听凭三姑娘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