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狗要发疯咬人了?畜生就是畜生,你这个当主人的不能这么自私,我告诉你……”
何望舒拉住了狗,摇摇头。
他感觉到自己衣领被提住,抬头,无神双眼透过墨镜直视着男人:“抱歉,我看不见,必须得带着它。”
他的声音在孩子哭叫、平安狂吠和其他乘客嘈杂中并不响亮,却无端让整个车厢的人静了一瞬。
看不见?
男人面上愤怒到扭曲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
其他人终于有了参与机会。
“人家是盲人,这位大哥就没必要计较那么多了吧。”
“盲人嘛,导盲犬有什么,导盲犬都很温驯的。”
“你家娃儿还看着呢,多不好。”
刚才一直沉默的司机也难得开口说话:“车上是不准带狗,但是这个乘客看不到,我们就算了啊。”
男人嘴角不自然地抽抽,拽住衣领的手往后一推:“瞎子就别出来乱跑!净给人添乱!”
何望舒稳住身形,一言不发往车厢中间走。平安像是觉得自己闯了祸,垂着头带他寻了个空座坐下,而后乖顺地伏在他脚边,黑眼珠骨碌碌往四周看。
方才哭闹的小孩同样睁着大眼睛四处看,听到父亲嘴里时不时冒出的一两个词,问:“瞎子是什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男人没好气地捂住儿子眼睛。“看不见了是不是?看不见的就是瞎子。”
何望舒安安静静坐在门边座位,手杖拢在肘弯,平安蹲在脚边时不时蹭蹭他小腿。车里,只有男人逗他孩子说话的声音。
公交车不大,乘客不少,狭小的密闭空间想要进行拍摄任务有些困难。车里预设了七八个机位,却只有两个摄影师在里面拍摄,为此,这一条重来了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