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百转千回,手却顺从的递给了姚锦舒。她从前虽贵为公主,可日子实实在在过得清苦,而现在的顾熙琳,据她的记忆,也算不得娇贵,如今身体重伤,行动不能自理,反倒要弟妹照料,她有些羞赧,一边不知怎么偿还这份好意,一边盼着自己能快些好起来,不至于拖累了人。
对于医院里的一切,她有现今的记忆,自然没有奇怪,只是忍不住跟自己印象里的前世做比,暗自在心中感叹,果然是两个世界。
姚锦舒把毛巾放回盆里,顾熙平便默默的接过盆子,端去了洗手间。
顾熙琳定定神,轻声开口:“劳烦你们了。”
姚锦舒连忙放下手中的汤碗,认真的看着她,惊喜的道:“姐姐,你能说话了?能认得出我们吗?”
顾熙琳的声音有些暗哑:“弟妹,辛苦了。”
她不能起身,躺在那里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子,这是堂弟的妻子,两个人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原来的顾熙琳就对这个漂亮乖巧的小姑娘颇有好感,不好意思叫她的乳名,便一直有些打趣的叫她弟妹,她现在按照古时候的习惯这么称呼,倒也歪打正着了。
姚锦舒拉住她的手,温温柔柔的笑:“辛苦什么,姐姐你能醒过来就太好了,以后咱们慢慢养,正好这阵子放假,等开学的时候就没事了。”
顾熙平回来,正听见这两人说话,脸上也是一喜:“姐,你能说话了?”之前几天,顾熙琳明明已经醒了,却偏偏不开口,脑子也好像不清醒,医生说她脑部有淤血,也许会影响语言功能,他还没敢跟爸妈说呢。现在看来,问题没那么严重。
虽说是堂姐弟,可是两家都是独生子女,他们的感情也就跟亲姐弟没什么两样,顾熙琳看着弟弟,心中温暖,这可比那些远在京中与他几乎素不相识的兄弟们强得多了。
“叫你们担心了。”顾熙琳认真道。想通了一切,既要从新开始,她便不能再回避了,迟疑了一下,她问:“我父……嗯,父母……”
可是习惯一时不是那么容易改的,她下意识的就要叫出“父皇”来,好在话到了舌尖,到底还是被收住了。她改了称呼的瞬间犹豫,却被顾熙平误会了——他知道堂姐和伯父伯母的关系不好,便自然的想岔了:“他们都知道了,不过签证办下来需要时间,他们也来不及马上赶过来,只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顾熙琳心中叹息,许是她真的没有父母缘份,母妃恨她不是皇子,父皇更是不缺子女,对她并不亲近,如今生于平凡人家,却不想父母却魔怔了似的,只想着拿她博一场富贵。不过,看看眼前的小夫妻,她又觉得庆幸,二叔一家对自己向来关照,也算是有了长辈慈爱,手足扶持。
虽然顾熙琳觉得自己已经适应了新的人生,但是其实她的思维方式还是脱不开古人的模式,而这一点,她显然是没有认识到的。
姚锦舒心思细腻,看着顾熙琳喝了大半碗汤,才轻声问:“姐姐,你是哪里疼,还是有什么心事?”
顾熙琳抿唇,有些踌躇,她其实还是想问问那个宋钊的情况。
她确定自己刚醒来的时候听到了这个名字,但是显然弟弟不愿意在自己面前提起,梳理了原有的记忆,她觉得大概这个人,也不过是恰巧叫了个同音的名字罢了,原来的自己对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可是,还是想再见见他,尽管样貌不同,性情不同。
谁让,他有那个人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