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啊？”章小英翻个白眼。

宋钊直摇头。他知道，这不是章小英故意说话难听，是她真的想不到眼前人是谁——就是这样的脑子。

薛秀兰果然被激怒了。她重重的哼了一声：“你们癞□□吃上了天鹅肉，不烧高香也就罢了，怎么还有脸作践我家女儿的？我女儿读书读得脑子不好用了，随便你们欺负，我可不是好惹的！”

“你神经病啊？什么乱七八糟的？”章小英还是转不过弯来，不过被薛秀兰不客气的话惹得十分不悦。

“你跟我装傻是吧？”薛秀兰只觉得一股子火气从脚烧到头上，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要在医院里顾及些文化人的形象，她是真想动手给面前这个瞪着大眼睛装无辜的女人一个教训，“别以为我不知道，毛病都出在你身上，你儿子哄得我女儿死心塌地的跟着过穷日子，你可一点儿也没对我女儿好吧，钱我不见你拿一个，婚事也没见你张罗，还把我女儿欺负得孩子都掉了，现在你说我神经病？”

其实也是她还不够了解章小英，不知道她根本不是装无辜，是真的搞不清情况。可是不论有意还是无意，章小英的神情态度激怒了她，一出口就把耿耿于怀的事情摆了出来。

章小英这时候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便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宋钊，想让儿子给个提示，怎么应对眼前的情形。

宋钊的心情就没好过。对于薛秀兰，他是从心里不喜的，可是对她的斥责，他却又是心虚的，这一阵子的心里不舒服，就让他错过了母亲的求助——终究心中生了无可挽回的芥蒂，也就不会再时时上心了。

正如许婉评价的，薛秀兰在大事情上很有些拎不清，但是在小事情上又颇有些精明，这当口她虽然怒火上涌，却也没耽误察言观色，看出了母子俩的互动有问题。她冷笑一声，接着口出恶言：“早先我就说过，我的女儿要是跟了你宋钊，就只好一辈子吃苦受累，白瞎了我给她生的好模样，也白费她读那么多年书！现在你说，我说得对不对？你一个男人无能，养不起老婆，还要拉着你妈这个拖油瓶一块儿喝我女儿的血！”

章小英就像被针扎了一样，腾的站起来，伸手指着薛秀兰：“你说的什么话！闹了半天你是卖女儿的啊，不要脸！”

“不要脸？我女儿样子好性情好学历高工作好，我们书香门第，哪里找不到一个好人家！”薛秀兰挥手打掉章小英的手指，“你看你，要素质没素质，要地位没地位，要钱没钱，还敢这么硬气，你才是不要脸！我好好的女儿，被你儿子拐带的，做出这么下贱的事情，你儿子才是不要脸！”

“儿子，你看看，就这样的妈，教出来的女儿也好不了，咱们不伺候了！什么东西！”几句话的功夫，章小英刚刚升起的一点点反思就灰飞烟灭，堵着这口气，她总要出出来才痛快。

宋钊看着初次见面的两个中年妇女在他面前为了他和顾熙琳的事情吵起来，心中越发寒凉。

顾熙琳的母亲，或许有几分心疼女儿，可是人都站在病房门口了，却连看一眼女儿都顾不上，只顾得嫌弃和鄙视他，说话难听，甚至连自己的女儿也捎带上，成了又傻又不知检点的姑娘。自己的母亲呢，不去想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也摆不出个解决麻烦的态度，一味的争一口气，简直愚不可及，而且也看得出，她从心里并不心疼顾熙琳，终究不是亲生的就无法给予一点点的体谅和关心吗？是不是越愚钝的人，就越有着一份令人心惊的冷漠和残忍呢？

子女的懂事，会让父母不懂事，都是惯的。

宋钊一个字也没说，推开门，回到病房里。还好，顾熙琳是真的睡着了，没有被吵醒。

他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借着微亮的灯光看着床上的人。

章小英和薛秀兰到底会发生怎么样的争执，她们会什么时候怎么样离开，他都不管了。管不了，也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