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琳前一天睡得早，第二天也醒得早，特别是下了一夜的雪之后，天光放晴，外面格外的明亮，她就是想睡也睡不沉了。

只是脑子还没有完全转动起来，是电脑刚一开机亮了屏幕却没有启动起程序时候的状态，身体也懒懒的不想动，于是顾熙琳就维持着平躺的姿势，只是歪了歪头。

她扭过脸来，看到的就是宋钊的脸。

她记得，宋钊其实是习惯平躺着睡的——不管睡前是怎样的姿势，睡着之后总会不自觉的转成平躺，可是现在，他居然侧着身，也睡着了。

宋钊是真的没醒，不是装睡。她看得出来。

他侧身面向她躺着，身体微弯，倒像是要把她保护起来的姿态，可是又跟自己有着一小段的距离。只是手往前伸了不少，仿佛捏着什么东西。顾熙琳眯了眯眼睛，才看清，他拇指和食指之间捏着的是自己的头发。

顾熙琳的系统已经完全启动了，恢复了思考能力，自然也完全清醒了过来。她的头发在她没有留意的时候长长了不少，所以几根头发的发尾被宋钊捏在手里，她也丝毫没有觉察。

她伸手，轻而又轻的抽回自己的头发，慢慢撑着身体坐起来，隔着厚厚的窗帘，她都能感觉到外面明媚的冬日阳光，不由得有些向往，她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明亮的阳光了，日子总是灰扑扑暗沉沉的。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一双手臂环上了她的腰，接着，温热的胸膛贴上了她的后背，宋钊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坐在她身后，密密实实的把她抱在怀里，用初醒带着些暗哑的声音问：“怎么这样坐起来了？冻着怎么办？”

“你醒了啊。”顾熙琳没回头，感觉到他的气息就在自己脖颈处，却是有些紧张。这些天他把她抱来抱去，却全然是为了照顾她，就和抱着老人孩子没有什么区别，可这会儿，却全然不一样。

宋钊也察觉了，笑着看她泛起粉色的耳廓，一只手去握住她的手，并且因为这样稍微往前探身的动作，和她贴得更紧密了些，而另一只手，干脆不大老实的顺着她的腰肢往上走，隔着她身上厚厚的家具服覆上她心口，开始慢吞吞的游移。嘴上也没闲着，亲亲她的脸颊，然后并不离开，嘴唇擦着她的脸，轻声说：“醒了，从你抽头发的时候就醒了。”

顾熙琳只觉得脸颊脖子甚至一半边肩膀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血液瞬间就涌向了这些地方。她极力改变这种情况，因为一只手被他握着，就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推他作怪的手。

宋钊并不是要做什么，只是一早醒来心情还好，抱了她在怀，难免有些不规矩——年轻男人抱着挚爱的妻子，若是言行守礼，那才是有问题。顾熙琳推他，他也不坚持，顺势抓了她的手，放在手中摩挲。

顾熙琳往前弯腰。

接着宋钊就用两只胳膊箍住她，阻止了她的动作，问她：“昨晚睡得好吗？”倒是一本正经的关心。

“嗯。”顾熙琳用胳膊肘捅捅他，“我要起来了。”

“阿琳？”宋钊并不放开，眼睛盯着她的侧脸。

“啊？”

“媳妇。”宋钊的声音里有着缱绻的情意，是顾熙琳想忽略都没办法做到的。

顾熙琳不应声，脸颊渐渐红起来。她不能忽略掉，这个早上，自他醒来开始，她的心跳就一直失序，和从前的患难夫妻相濡以沫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就好像豆蔻年华初堕情网的小女孩，初初遇见了那个让她心动的良人。

她清楚的听到了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这于她，居然是一种全然新奇的体验。

前世的时光里关于宋钊的记忆其实并不十分多，最为激烈的不过是濒死的时刻。而这一世重逢的时候，虽然有过纠结和怀疑，她还是从一开始就把宋钊放在了爱人的位置上，从来没想过另选他人，更没质疑过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然而现在，她在他温柔的拥抱里，居然尝到了初恋的滋味。

都怪这个雪后初霁的清晨，阳光太明媚。

顾熙琳曲起腿，垂下头，把脸埋进膝盖上的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