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听说小王爷要来,头天晚上就烫了晚菘干,足足泡了一整夜,今日切着五花肉一起熬了,还有黄豆嘴、芋头丝,您尝尝好吃不?”
“好吃得很。”李玺呼噜噜吃了一大口,又嘬了一口汤,发出响亮的声音。
他在家里时可从来没这么不讲究过,圣人爹会瞪眼,魏爹也会拍他脑壳。
眼下,魏禹却没拍。
他知道,李玺是为了哄莫小子开心。
果然,莫小子嘿嘿笑起来,“阿娘还怕您吃不惯呢!”
“这么好吃,怎会吃不惯?”李玺夹了一片墨绿色菜叶,“你方才说,这是什么?”
“晚菘干。晚菘还没卷心的时候摘下来,晾到麻绳上,差不多要晾一个月吧,就变成干了。”
李玺杵杵魏禹,“咱家有吗?”
魏禹摇摇头。
这是穷苦人家想出的法子,冬天的菜晒成干,可以撑过青黄不接的初春,一直吃到夏天。
福王府一年四季都不会缺吃食,水果都是乘着大船从南边运过来的,不需要晒菜干。
“那咱们回家也晒一些吧,把芭蕉旁边那块地清出来种上晚菘好不好?现在种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只是晒菜干的话,直到霜降前都能种。”魏禹笃定道。
“书昀兄懂得真多。”李玺眼睛里冒出小星星。
看吧,在欣赏你的人眼里,哪怕你只是说了一句寻常的话,做了一个很蠢的动作,他都觉得是好的。
相反,不管你做得多好,多优秀,如何如何刻意迎合、讨好,对方都不屑一顾。
能遇到彼此欣赏的人,是幸运的。
魏禹笑笑,帮他拭去嘴角的油渍。
小福王乖乖地仰着脸,方便他擦。
莫小子成了多余的。
小家伙有点不甘心,努力找话题:“王爷,听说您今日烧出来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李玺一呛,“咳、咳咳,听谁说的?”
“都在说啊,已经传遍了,金虫院的陶工们都瞧见了,还有安乐伯王爷,有多了不得啊,能给我看看不?”
李玺朝魏禹挤眉弄眼,“你说呢,书昀兄?”
“不许胡闹。”魏禹拿帕子捂住他的嘴,擦了擦,又换了一只,擦干净手。
顺便把莫小子支走了。
小家伙走的时候可不乐意了。
青牛车上。
李玺乐不可支,“就连莫小子都知道这是个了不得的东西了,书昀兄,咱们的‘小小禹’出名了。”
一边笑一边拿着上完釉色的小小禹,爱惜地把玩。
那釉色也是绝了,头上泛着淡粉色,越往下釉色越厚,颜色也就越重,就……更像了。
魏禹深吸一口气,“虫虫,你知道这物件的真正用途吗?”
“当然知道,枕头底下的口口小话本可不是白看的。”李玺理所当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