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舔舐到,就被自上而下的一道天雷死死束缚着。暴怒之下,在雷云里横冲直撞,又弄得遍体鳞伤。
灵文终于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一震手腕,长扇化剑,飞也般地冲了过来,厉声呵斥道:“我不准你献祭!”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洛月明的身体逐渐透明起来,整个人腾飞而起,他看也不肯看灵文一眼,而是飞身扑到蛟龙的头上。
贴着龙头,缓缓抚摸着龙身上血淋淋的伤口,心疼得无以复加,暗道,倘若大师兄有一剑在手,势必不会受此磋磨了。
“大师兄,你听着,这所有的事情,早就已经发生了,我们无法改变所有事情的轨迹,一旦改变了,此后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洛月明抱着龙角,亲腻地蹭了蹭,抬眸望着头顶的天像是破了个大窟窿了,黑黝黝的,一点光亮都没有。
贴着蛟龙的耳畔,温声细语道:“大师兄,故事还没结束。我还没给师兄生龙蛋呢,所以我也不会死。我现在就献命给大师兄换世间最厉害的法器,大师兄拿到法器之后,一定要逃出此地,然后将我的元神找回来啊,一定要让我的腹中揣上你的龙蛋,否则我就没办法同另外一个时空里的大师兄重逢了。”
“大师兄,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刻意去逆天改命,顺着心意走,倘若在下一个时空,你我再度相遇,二话不说,先让我揣个窝!”
他是这么想的,故事的结局早已经设定好了,倘若他强行打破了蝴蝶效应,没准未来的所有人,还有事情都将不复存在。
虽说,他此刻同上苍抗争到底,也许能同蛟龙再续前缘,但在另外一个时空的,还有裴师兄,越师兄等着他回去。
还有柳仪景那个臭东西,还没来得及将他揪出来狠狠打一顿,洛月明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最要紧的是,他还想活着同另外一个大师兄相见,到那时大师兄必定一身白衣胜雪,墨发翩飞,宛如谪仙一般出尘绝立。单手束于腰后,背着一柄长剑,立在阡陌小道上,身侧的海棠花怒盛。
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温和地唤他月明。
洛月明最后亲吻了蛟龙的眉心,而后双手结印,义无反顾地一头撞至雷云中。身后蓦然响起灵文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以及声嘶力竭的龙啸。
在意识彻底断开的前一刻,洛月明还在想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他好说歹说,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堂堂七尺男儿。
怎么能沦落到给一条丑不拉几的黑长虫生儿子,虽然从身体上来说,给蛟龙揣个窝,没什么问题。
但从心理上来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主动给蛟龙揣窝,与被动揣窝,终归是不一样。洛月明暗道草率了,本来在大师兄面前,就已经被欺负得很惨了,只要想到,之后挺着大肚子还得被迫承受,只觉得头顶的天都要塌了。
下意识伸手护住肚子,结果摸了一手空。身体已经寸寸化作了齑粉,连同着头顶密布的雷云,一齐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意识啪嗒一声,彻底断开了。
待洛月明再度醒来时,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多久。
好像三年那么长,又好似十三年,三十年那么长。
浑身躺得酸疼酸疼的,稍微动一动,就能听见噼里啪啦的骨头脆响声。
醒来时,洛月明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破道观里,里头杂乱不堪,野草疯长,好似很多年都没人来过,早就没了半分香火气。
更要命的是,洛月明左手边的石墙还破了个大窟窿,隐隐能瞧见乌黑的房梁,好似是被一把火烧成这样的。
但又偏偏没烧完,留下了半座,在这里饱受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如今已然残破至此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洛月明关注的问题,他现在最关注的是,自己为何没穿衣服。
不仅没穿衣服,还躺在一块破旧的门板上,旁边是一堆没烧完的火堆,依稀还有点火星子,发出霹雳啪嗒的声响。
洛月明先是愣了愣,而后坐起身来,惊觉后腰剧痛无比,忍不住抬手揉了揉,惊愕地摸到了深凹的指印这必定是让人握住后腰,死死按压着才生生按出来的指印。
不仅如此,他很快又察觉到了更加不对劲儿的地方,挣扎着低头一看,借着微弱的火光,就见不可言说之处,一片浓郁的颜色,隐隐还有什么东西。
抬手一摸,好似什么木头,发了狠的一拉,只听啵的一声,洛月明对着光一看,居然是一个手串。
说是手串好像不太贴切。因为这手串都是用上等的檀香木精雕细琢而成的圆溜溜的珠子。大致有鸽子蛋大的夜明珠那么大一颗,上头还密密麻麻刻了不少梵文。
就以洛月明肚子里的墨水,他能拍着大腿,面不红气不喘地说上一句“老子看不懂”。这佛珠摸在手里还尚有几分温热滑腻,指尖都泛起晶莹的水色,火光映得洛月明俊脸通红,背影落在身后的石墙上,说不出来的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