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目露诧异,很意外卓季会配这个。卓季很随意地说:“天冷了,我配这些给小慧、花姑姑她们用。我自己也会用一些。宫里分下来的太香了,我用着直打喷嚏。”卓季“上辈子”从来不用这些东西,可他现在是侍,他可以不化妆成天素颜朝天,但需要保养的地方,他不能偷懒。就算他肯偷懒,小慧和花姑姑也会盯着他。

明真没想到卓季对自己的宫人竟然会这么好。他拿起一个瓷瓶,打开,里面是粉红色的膏状物。卓季凑过去看了眼,说:“这是面霜,抹脸的。”

明拿起另一瓶,里面是透明的膏状物,卓季一看:“这是润唇的。”

最后一瓶,卓季说:“这是护手的。您若用的好,用完了跟我说。”

明让阿桂收起来,说:“宫里各宫所用的妆膏因着位份不同,也各有不同。你若是嫌妆膏太香,不若让宫内司把所有的妆膏都拿过来你挑几样喜欢的。若都不喜欢,你自己配也无妨。”他看了眼小慧,说:“只是让人家知道你这个做主子的给奴婢们配妆膏,怕会轻贱了你,也容易给你身边的宫人招来祸端,说他们不懂规矩。陛下宠你,自是无妨。但若日后中宫有主,免不得因着这个刁难你和你的奴婢。你不若教他们自己配。”

卓季愣了下,说:“多亏您提醒,不然我还真想不到。”

明:“你入宫后就被囚在了西三院,没人教你宫里的规矩。现下倒无所谓,只是来年选秀,不少新人入宫,莫叫有心人以此中伤你。”

卓季站起来给明行礼:“谢提点。”

明也站了起来:“你既然在忙,本宫就先回去了。”

卓季把明送到翔福宫的宫门口。结果他一转身,就看到了小慧和常敬愧疚的脸。卓季笑笑,然后板下脸说:“还楞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跟你们主子学习!”

“是!”

第43章

卓季配好的面霜、护手霜和润唇膏,他让小慧分别给嘉贵、德和太后送了一些过去。还让小慧给德和嘉贵送了配方,让他们以后自己配这些东西。既然要怀孕,各方面都需要注意,尤其德已经有孕在身,就要避免太香的东西,也不要用熏香。卓季让嘉贵和德自己配也是出于谨慎。明年新人入宫,谁知道都是些什么人,万一在这方面做手脚,一旦出了事,他就难逃麻烦。当然,明那边卓季也送了配方过去。

连着半个月,永安帝都没去翔福宫。马上要过年了,宫里开始忙碌起来,卓季也很忙。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在他的书房里忙碌,还不许任何人进去。永安帝在华阳宫陪了嘉贵整整八天,之后就一直在奉天殿。年底了,整个朝廷从上到下都非常忙。嘉贵派昌安给卓季送了封信,他知道卓季在忙,也就没让卓季过去。造纸厂的事情嘉贵年后会开始安排,德有孕,造纸厂他就只管出银子,卓季就只管造纸的工艺,其余的嘉贵来操心。嘉贵有事忙,心情也能好点,德现在一切以肚子为先,自然由嘉贵做主,卓季更没意见。

勤文殿,永安帝手里拿着一张柔软的手纸坐在上位沉默不语,张弦站在一旁小心翼翼。自从嘉贵流产的真相查明之后,陛下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张弦也有些不大明白陛下为何不去翔福宫。善于察言观色的张弦没有问,他直觉若他问了,陛下一定会训斥他。

永安帝虽然很嫌弃这所谓的手纸,但他还是用了。不得不说,这手纸或许没有丝绢来的柔软,但功用上来说却比丝绢好了许多。卓季、嘉贵和德要一起开造纸厂的事情永安帝也知道,嘉贵没瞒他,也不可能瞒得过。

气氛实在是太沉闷了,张弦忍不住出声:“万岁?”

永安帝把手纸放到御案上,问:“张弦,你以为,顺他心里,可有朕?”

张弦惊楞:“万岁,顺心里自然是有您的。”

永安帝却是一手支着颧骨,眼神稍冷:“是吗?”

张弦的心抖了抖,上前一步:“万岁,您为何……大殿下、三公主生病的时候,顺精心救治、照顾,若不是心里有万岁您,顺又何至于……”

永安帝:“你认为,他那是在意朕?”

“奴婢……”

永安帝:“宫里的妃嫔、侍,各个都说爱朕,心里只有朕,朕是他们的夫,是他们的天。程氏善妒,她是为了她的后位稳固,但又何尝不是希望朕只爱重她一人?嘉贵算得上贤良淑德,但朕宠爱顺,他仍旧会埋怨。惜贵妃倒了药,也同样是出于嫉妒,嫉妒朕对顺的宠爱。可顺……”

圣上这么一说,张弦心里“咯噔”了。两厢对比下来,顺确实是,大度得没边儿!

永安帝:“朕金口玉言,说在他那儿歇一个月。但朕没能做到,朕去了华阳宫。可他,只是四个字,叫朕莫要生气。张弦,他不叫朕生气,朕可看做他是担心朕,但他对朕的担心是因为他心里在乎朕吗?他在朕面前,永远都自称‘臣’,有时候恼了,‘我’就出口了。他在这宫里不得自由,他想要的只是混吃等死,而他清楚,朕就是那个能让他混吃等死的人,所以,他对朕的事,很上心。可却不是因为他爱朕。”

张弦回答不出,心里慌慌的。

“朕晚上召谁侍寝,晚上去谁的宫里,都与他无关,他从不过问,更不会因此不甘。朕就算十天半个月不去翔福宫,他也不会多问一句,更不要说抱怨。至于选秀,他压根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朕在他心里的地位,怕还不如他那两名贴身宫人来得重要。”

“他撩拨朕,与其说是争宠,不如说是拿朕寻开心。朕若把他打入冷宫,他也绝不会哭天抢地,在冷宫,他也能让自己活得好好的。”

“万岁……”

永安帝:“朕很想知道,在他给嘉贵和德说那些怀孕之事时,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丝介意,有没有一丝不甘。”

张弦只能沉默。就是他都知道顺绝对不会介意,陛下又何尝不知。张弦此刻都觉得顺其实根本不爱万岁。

勤文殿内又陷入了沉默。万岁要了顺的身子,更想要顺的心,张弦实在不知如何宽慰万岁。就在他绞尽脑汁想该说些什么时,他听到上方的九五之尊开口:“朕与你所言,不许在他跟前提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