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布局般把他困死在这座皇城里。
即使名不正言不顺,宗洛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任性地离开。
他只能顶着渊帝的殷切期盼,顶着群臣的期待,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即使心里满是愧疚,挣扎,痛苦......或者是其他的一切,肩负起那些责任。
“满意啊,我很满意。”
虞北洲张开双臂,笑容浓郁到了极点,“师兄就是要留在我的身边,哪儿也别想去。即使死,也只能死在师弟的床上。”
疯子。疯子。这个无可理喻的疯子。
这个疯子,对着一个他口口声声‘最恨的人’送上他最看重的东西,奉上自己的一切,拱手不留,疯得无所顾忌。
褪去了昨天晚上的脆弱。恢复了正常的虞北洲,只会用最痛最极端的方式锁着他不让走,哪怕是倾尽一切,以一种玉石俱焚的方式。
是了。这人本就和脆弱这两个字没有任何关系。想要什么会自己主动去拿,绝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性格,像狼群里最好斗的狼,充满攻击性。
就连攥着他不要走,也要先扯断锁链,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宗洛的额角蹬蹬直跳:“......滚。”
难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个假象?
也许这家伙天生就是个坏种,不是什么讨喜的角色,也根本没有什么硬壳伪装下的心口不一和脆弱。
一切不过是他想岔了而已。
这个瞬间,很难用言语形容宗洛心底的失望。甚至比先前寒门关更甚。
待到那抹银白色的发尾怒气冲冲地消失在王府门口,看似懒倦地坐在假山上的虞北洲才忽而坐直了身体,弓起脊背,“哇”地呕出一口血。
鲜血沾湿白裘,青年不甚在意地甩了甩,没有多看自己衣襟上的血一眼,干脆换了只手支住自己下颚,重新恢复那副对万事万物都不在乎的模样。
事实上,这样皮肉之苦的反噬,若是换一个人,恐怕都得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直接昏死过去。
然而换到虞北洲身上......甚至还不及他小时候在虞家暗室里品尝过巫蛊药水的三分之一,倒也不过如此。
他甚至还有闲心思考......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的师兄对他的态度似乎有微妙的变化。
太巫在修补阵法,虞北洲用小刀给自己放完血没事干后颇觉无趣,便溜达到摘星楼上,没想到旁观了一出亲情好戏。
拿走仙丹后,他察觉到自己身上有异,于是匆匆回了王府。
这反应同他每月发病时极像,皆是浑身燥热难言。拼着最后一丝清醒,虞北洲把寒山陨铁扣在自己身上,这才失去意识。
再醒来后,便是天光大作。
他已经躺在自己主卧内,浑身上下舒坦无比。
虞北洲不喜欢王府里有太多下人,所以全是些死士哑仆,只需要乖乖听从命令就行,不需要他们张口说话。
北宁王府于他而言更像是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卧房里的装扮自从几年前修缮好后就再未动过,更是下人们绝对的禁地,更别说府里的规矩繁多,谁也不会胆敢越界。
‘或许是自己迷迷糊糊挣脱锁链爬回来了吧。’
躺在床上的虞北洲伸出手,搭在自己额头上,不确定地想。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在外带兵的时候发病没控制住,醒来后周身血流成河,满是尸首,中途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唯一异常的......是空气中淡淡的香气和身上包扎好的痕迹。
这香料对虞北洲来说再熟悉不过,他不可能分辨不出宗洛的味道。
但是
“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