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些天以来,皇城唯一一次放晴。
虽然城戒/严,百姓们也不由在家门里推开窗。
“天晴了。子殿下回来了,卫国打下了。很快就能出门了。”
漫长多少天的担心,总算能够告一段落。
悠久的钟声回荡在皇城里,悲欢同在。
许久许久,寝宫的门才终于推开。
宫们眼睛鼻子通红,捧着盆香炉,鱼贯而入,为帝王料理后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等再清洁一遍龙入棺,停灵过后,便要葬入皇陵了。
渊帝在时,以为再度痛失爱子,自己的皇陵根本没怎么修,倒是把孝恪子的皇陵修华丽好看,直接按照帝王规格建。
如今再赶工修建自己的皇陵,自然没有多少时间。于是宗洛便做主,将原先给自己修的墓让了出来。至于以后他的墓......多半虞北洲合建,还有那么多时间,日后再说吧。
跪在寝宫前的臣子们早已在卫戍兵把守下来到宫里,在白玉阶梯上站成一排。更后面,抬着金丝楠木棺材的侍卫也早已放好。
渊帝驾崩,臣子们自然是要来送一送的。
早在储君登基之前,渊帝就同他们彻夜商谈,将所有要交代的事情交代到尽善尽美。
等拿到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寝殿门口,站立在最前面的薛御史才泪纵横,率先高呼一声参见陛下,颤颤巍巍跪下。
“臣参见陛下!”
“臣参见陛下!”
......
所有臣子呼呼啦啦跪了一地。不仅仅是他们,宗元武宗瑞辰也跪在一旁。
刚刚平定皇城事端,身上甲胄仍旧染血的穆元龙也同段君昊抱拳跪下:“臣已奉陛下之命,将叛党尽数拿下!”
偌大皇宫,只有沉默的钟声仍在敲响。
红衣青年跟在宗洛背后。
他什么也没说,而是在这一片呼啦啦的声音中跟着一起单膝跪下,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践行了他对渊帝临死前的承诺。
刚刚走出寝殿之前,虞北洲抱着他,仔仔细细吻干净了他的眼泪。
就像渊帝说的一样,皇帝是能有眼泪。即便有脆弱的一幕,也只能被自己最爱的看见。
如今站在这里,宗洛虽然眼眶通红,但却没有再掉一滴泪。
他挺直脊背,举起了手中的玉玺。像渊帝期许希望的那样,以崭新,肃穆的,属于一江山之主的姿态,认认地接过了这片江山的归属。
当然,在这之前,宗洛硬是将虞北洲从地上扯了起来。
他低声道:“还记在皇城前,我的话吗?”
虞北洲当然记。
他师兄,愿不愿意以身相许。
当时宗洛只是笑,说等回了皇城可以考虑。
“当时我在笑,笑竟然也难犯了糊涂。”
宗洛吸了吸鼻子,未干的泪痕带上笑:“其早就拥有我了,不是吗?”
“......那当是臣的荣幸。”
众目睽睽下,宽大的袖袍抖落,虞北洲同样笑着,握上了那双微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