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宵“啊?”了一声,下意识又想问为什么,可看肖开阳气急败坏的样子,忽然明白,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肖开阳跟他商量道:“先接下一位吧,如果能补救,我们最后上场,如果没办法,只能……”

阮宵站在原地发了会儿愣,不得不说,这坏消息就像一盆冷水一样,泼得人有些心寒。

接着,他看向悬于场馆中央的显示屏,上面还有他的名字和出场顺序。

阮宵扭头看着显示器,突然问:“教练,接下来的4分30秒,还是我的吧?”

肖开阳怔了一下:“什么?”

阮宵转回头看他,手一推,身轻如燕地向后滑行,笑得乖巧:“只有这次机会了,虽然不够完美,但只要能尽全力展示,对于我和师傅来说就够了。”

肖开阳听得云里雾里,但他眼看着阮宵再次在冰场中央站好,摆好姿势,忽然明白,阮宵打算在没配乐的情况下继续演出。

肖开阳内心震颤,这怎么可能……

阮宵站好姿势。

既然没有配乐,那怎么滑都可以,他打算表演裴湛的那一版编舞。

突发意外,很难不受影响,此刻他心里有些乱糟糟的,周围的环境也有些嘈杂,但阮宵强迫自己冷静、专注,回忆该从哪个动作开始,该从哪个拍子起步。

阮宵阖上眼,可真正冷静下来,他脑子里响起的却不是动作和音乐。

而是一道略显消沉颓丧的背影。

指尖夹着一根烟,明明灭灭。

那人站在国家队合影前,一站就是半天,直到烟头烧到了手,才骂一句什么,将相框暴力倒扣,浑不在意扔进抽屉里。

他平时不爱笑,只有喝醉酒时,才会笑着拿出裂屏的手机,翻出过去在领奖台上的照片,说自己那时站得有多高,一张一张翻过去,到了最后却是长时间的沉默……

直到感到一阵微风拂面,阮宵才发现已经不知不觉间滑了出去,以大一字步起始,张开双臂。

整个场馆渐渐安静,观众们看着场上展开身姿的少年,从错愕转变为惊艳,也只花了短短的半分钟。

虽然少了配乐,但少年本身就好像一首音乐,通过他的步伐和律动感,大家很快就看出了节奏,加上少年饱满的情绪以及干净漂亮的动作,这一切足以将他们引入到节目中。

场上的少年,仿佛在诉说一个悲伤的故事。

滑行过程中,阮宵心里一直踩着旋律,前面抒情阶段铺垫好,他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第一个跳跃,是后外点冰三周跳。

如果能配上音乐,必然会使节目效果更出彩,但他现在也只能尽自己所能,将动作做得足够到位。

阮宵心里数着拍子,踩上前刃,点冰刹那,场馆内响起一道悠扬的大提琴声,合上了阮宵的拍子,落冰的瞬间,音乐旋律再次与他的动作暗合。

观众们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前,就已经控制不住鼓起掌来,同时朝着琴声的源头看去。

阮宵也分神看了眼场外。

在场馆灯光昏暗的角落,周牧野坐在那儿,身前靠放一把大提琴,他微微垂着头,持弓的手臂开阖间,悠扬低沉的琴音伴着裸者之舞一号的旋律奏出。

比起钢琴,周牧野其实更擅长大提琴。

阮宵心里仿佛盛开了花,翘了下唇角,再次专注于演出。

就在这时,VIP观众席的角落站起一个穿黑裙的女人,她大步流星地下了观众席,沿着暗处的长廊走到三角钢琴前,摘了墨镜摆在上面。

浑厚的钢琴声在场馆内奏响的刹那,阮宵正好在做出一个阿克塞尔三周跳接外点两周跳。

观众席上发出惊呼,已经分不清他们的激动是因为阮宵精湛的技术,还是因为这场独特的花滑表演形式。

有了钢琴的加入,音乐变得更加动听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