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有这样笑过,笑到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下去,笑到五脏六腑都开始痛。
一边笑着,一边将自己的手往外抽。殷岭西拗不过他,只好松手,他看着拂知的笑,心底恍若扎了千百根针,难受的厉害。
拂知声音虚弱:“我…说过,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你不再骗我……”
“可你还是骗了我……”
殷岭西眼圈一红,又是那种示弱的姿态,拉拽着拂知的衣摆,道:“我知道错了,师尊……这次只是,我不知道你将镇骨挖给我了,如果知道,我一定……”
“我的剑呢?”
拂知打断他,似乎完全不在乎他说什么,“断尘剑在哪。”
殷岭西一愣,紧接着从寒玉下降断尘剑取了出来,放在拂知手边,他低头道:“师尊刺我几剑消消气。”
拂知右手动了动,却没能抬起来,他眼中闪过一抹茫然,“我的手……?”
那是从半空摔下来的时候摔断的。
殷岭西唇边勉强扯出一抹笑,安慰道:“魔医已经上过药了,很快就能好。”
拂知恍然片刻,哦了一声,左手去拿剑,殷岭西恐不方便,连忙将他扶起来半靠在床榻上。
拂知眉头轻皱,乌墨般的发丝散在肩头,苍白的脸色添了几分羸弱。他左手摸上了剑鞘,长长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简洁干净的纹路。
断尘剑特有的凉气亲昵的缠绕在他的指尖。
殷岭西将自己的外袍脱下,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他半蹲在床边,以一个虔诚的姿态:“师尊如何出气都行。”
拂知看着他,良久,将手从剑柄上移开,还不等殷岭西眼神彻底亮起,拂知平静的说了一句话,让他脸色彻底白了下来。
“断尘剑要消耗灵气才能使用。”
拂知看着他的眼睛,陈述这个事实,他握了握自己无力的手,说:“我已经废了。”
“……”
殷岭西手一颤。
拂知是以至净骨为根基进行修炼的,如今至净骨全部离体,根基全毁,修为尽散,全凭着魔族至宝缚灵珠吊着命。
那颗浅绿色的珠子浮在拂知胸前,他看了片刻,慢慢抬手,将缚灵珠握在了掌心。
殷岭西涩声道:“……没事的师尊,你告诉我如何将镇骨取出来,我将它还给你,这样……这样你就可以继续修炼了,我们重新开始,之后我绝对不会再骗你……”
拂知将视线移到他身上,眼中盈起的雾气将瞳孔深处的死寂挡住,他重复道:“……重新开始?”
殷岭西连忙点头:“对。”
拂知弯了弯眼睛,显得有些柔和,他轻声说:“殷岭西,我是爱你的。”
殷岭西眼神微亮,柔声说:“师尊……”
“可我总觉得,”拂知语气有点茫然,“我总觉得,我不该爱你。”
殷岭西脸上的笑就这样僵住,整个人如坠冰窟。
这句话直接戳破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拂知对他的爱,是欢情蛊种出来的。
若是没有用这种阴晦的手段,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拥有如月高洁的拂知剑尊,更别提将这个人拽下云端。
“怎么会呢,师尊别说气话了……”他想抱一抱拂知,却被拒绝了。
拂知倦怠极了,“我想睡会。”
“……好。”殷岭西喉结一动,克制的收回手,垂眼,扶着拂知躺好。等到拂知闭了眼,他轻声慢步的转身,去拿魔医放在一旁的灵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