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恭如注意到了这视线,在咬咬牙后再次挂上胜券在握的笑容,没关系,殷辞月无法视物,只要借攻击将身上铃铛打落便好。

他想得太简单了,因为想要借殷辞月的攻击,所以会主动送上门去,却又无法精准地预测下一步的动向,几息过去虽是将铃铛打落几个,也实实在在地换了浑身伤痕。

顾恭如凝眉,再次朝宴落帆方向望去,看到一张担忧的脸,只是这情感不是为他。

他与殷辞月的距离拉开,顺便使出火诀将人逼退,哪怕被说卑鄙,也要取得最终的胜利。

顾恭如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而殷辞月并没有将这铃铛的轻晃放过,他冲破火诀仿佛涅槃向死而生的火凤,虽神情冷然,可每一剑的落处都是精妙。

下一刻,顾恭如持剑的手从擂台掉落,喷洒出的血液似是要将天地染红。

场下有人没忍住叫了一声好,这才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就该受人尊敬。

本想乘人之危的那些个弟子面红耳赤,羞愧万分又胆战心惊,默默退到最后方。

大家都觉得这场比试已经分出胜负,该到此为止了,包括顾恭如也是这样想的:不、不行!再这样下去他绝对会死!丢脸什么的他才不在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操之过急是失算。

顾恭如想通之后,立刻开口:“我……”认输。

剩下的话语被舌根处涌出的血液堵住,他一下跪倒在地,紧接着捂住嘴巴看到那断落在地的舌头,狼狈万分的咳嗽,鲜血也是不住地朝外喷洒。

这算怎么回事?

还没等茫然的众人将状况搞清,殷辞月已经提着剑站到顾恭如面前,宛若无情的神祇,接下来是还未受伤的手腕,腿骨……折断的声音令人牙酸。

顾恭如满嘴的血,无法哀嚎出声,不过在场的人都能知晓他此刻的痛楚。

疯了,真是疯了,谁来救救他。

骗子,若是真的无法视物,殷辞月绝不可能如此精准地将他口中的舌头切断,从一开始便预想到此时的场景了吗?因为他的觊觎!

最后还是安溪门的掌门看不过爱徒受如此折磨,干脆怒斥一声:“到此为止!”

殷辞月明显不为所动,声线是一如既往地清冷:“他没认输。”

一干人等再度彼此相望,可心境却和一开始大不相同,满目复杂:合着将人舌头割掉,就可以一直打下去?千万别记他们的仇,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

世上最不缺的便是见风使舵之人,修真界也不例外,刚才还眼高于顶横飞冷对的一些人,立刻转变了话锋,和殷辞月站在了同一战线:

“就是,对决哪有被旁人终止的道理?”“当然应该继续下去。”“就像方才顾道友说的,作为修士谁还没受过伤?”……

星希尊者懒得听这些乌合之众捣乱:“辞月,适可而止。”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种道理很简单,殷辞月知道,却并不在意,眼看他的剑又要落在顾恭如的耳朵上。

宴朝瑜站出来阻拦:“辞月,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见殷辞月不想听进去的模样,他无奈地扯扯自家小堂弟的衣袖,低声提醒,“落落。”

宴落帆终于从震撼中回神,发现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一时茫然:“比完了,应该是比完了吧?”要知道顾恭如看着都没有块好地方了,再继续下去是直接杀人?

宴落帆对此毫无实感。

不过殷辞月倒还真的停手了,从擂台上走下,一袭雪衣上满是刺眼血迹,似是从深渊中爬上来的修罗,他走到宴落帆的面前但没有说话,像是终于找到主人于是安分下来的恶犬。

还没等宴落帆想到合适的话去打破眼下的僵局,安溪门掌门已经暴跳如雷,刚才殷辞月在擂台之上,受重重法阵符咒所保护,他没办法出手,现在才是算账的时候。

“我从未见过如此嗜血恶毒的修士,你们临谷峪是要维护他吗?”

已经有人将狼狈的顾恭如救起,拖出一道长长血痕。

星希尊者拧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而殷辞月对这些与他有关的争执,只是垂眼:“我生了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