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憋得通红不知如何作答理查连忙道:“对对对,内在美。”

珍妮也对叶一柏这个“美貌”表述感到十分高兴,一时间治疗室里气氛显得格外融洽起来。

这时,一个稚嫩童声在几人耳边响起。

“姐姐,如果你好一点了,你能不能跟他说说,让他不要抓我爸爸。”麻花辫小女孩靠着门框,半个身子小心翼翼地探出来,正用一种湿漉漉目光看着珍妮。

叶一柏整理器材手微微一顿,余光瞥向了坐在椅子上珍妮。

椅子上珍妮闻言眉头微皱,她摸了摸自己被纱布包裹着伤口,正想说话,却听到耳边传来一个极轻声音,“内在美。”

内在美?

珍妮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她表现自己内在美最佳时刻吗?

“哦,真是一个懂事好孩子,你放心,姐姐不让他抓你爸爸,我可舍不得让你这么小孩子一个人孤零零。”说着,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小女孩身前蹲下,还温柔地摸了摸小女孩头。

麻花辫小女孩闻言高兴地原地崩了起来,“阿爸阿爸你听,姐姐说不抓你了,谢谢姐姐。”

黄包车夫脸上也露出喜出望外神情,“谢谢谢谢,小姐您真是一个善良大度人。”

珍妮听到预料之中赞美,脸上光彩更盛,“不过不追究归不追究,这次及我后续医药费、赔偿费还是不能少,我也不多收你,医生说了七天拆线,七天误工费,很公平吧。”

“是是是,应该,很公平,很公平。”黄包车夫连连点头,这个结果已经比黄包车夫预想好太多了,他可听过不少同行在租界里撞到洋人被没收黄包车还吃牢饭事。

“谢谢,真是太谢谢您了。”黄包车夫不住感谢。

珍妮也笑得高兴,她转头用一种柔情似水目光看向理查,看到了吗?我内在美。

理查:……

珍妮小姐好了伤疤忘了疼,哦不,她伤疤还没好呢,就已经把刚刚差点毁容惊恐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正顶着一张脱妆脸缠着理查要去他办公室参观。

巡捕见当事人都不追究了,也不自讨没趣,和珍妮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黄包车夫见巡捕离开,悬了半天心终于放下,他长舒一口气,拎着小女孩就去护士台结账。

护士台里坐着正好是刚刚给叶一柏送三角针玛丽护士,“一共十九美元。”她递给黄包车夫一张结账单。

“这么贵!”黄包车夫不由惊叫出声来,按照这时候兑换比例,1美元约等于185个银元,十九美元相当于三十五银元,这已经是一个黄包车夫小半年收入了。

更别说像美元、英镑这种外国货币,他们这种小老百姓用得少,临时去兑换还要被抽一笔不菲佣金,这前后加起来恐怕就得接近四十个银元了。

这显然已经超出了黄包车夫可承受能力。

但是这笔钱他必须得给,黄包车夫咬咬牙,大不了把黄包车去卖了!

“您好,我能不能回去一趟,我去凑一凑,我会回来,我保证。”

玛丽护士中文显然还没好到能理解这个大段中文,她皱着眉重复道:“十九美元。”

叶一柏收拾完器材从治疗室里出来,正好听到了这段鸡对鸭讲对话,他走到护士台,抽过黄包车夫手上满是英文账单。

“把我手术费去掉吧。”济合医院给医生待遇还真挺好,这种清创缝合术给医生个人居然就有五美元。

他一个实习医生,每个月基本工资三十美元,如果参与手术又可按参与程度分手术抽成,如果一天能做五六台,发家致富不是梦啊。

“好,叶医生。”玛丽护士亮晶晶地看着叶一柏干脆利落地应道,她大笔一挥账单就从十九美元变成了十四美元。

叶一柏正要把手里账单给黄包车夫递过去,只听到护士台下方一个软软糯糯声音响起,“阿爸不怕,妞妞不要新书包了,我们慢慢还,能还出。”

叶一柏递账单手停在原地,其实就区区十四美元而已,也就是他半个月工资,如果能多蹭几台手术,说不定几天就还清了。

“妞妞,阿爸对不起你。”黄包车夫铁汉柔情,眼眶都要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