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群在山梁下的草原上会栖息到秋末, 随着水草的衰败,它们就在马王的带领下,再次回到山林中去。
因此水时的小黑马也与他相聚了很久,才随着马群一同, 踏着一片金黄的草原离开。
草原上的秋季是金色的, 秋风吹过, 一片片干草簌簌作响,草的种子也被风卷起, 裹挟出老远, 以待明年的春季的复苏。
这时候,也是每年水时与符离最忙的时候。因为山中的生活需要完全自给, 各类东西都不能少,除了果蔬粮食, 就连棉花水时都种了很多,好在东山幅员辽阔,地形多样,总能满足各类作物的需求,大不了种的离狼巢远一些,就速度那样快的符离来说也没什么。
摘下的棉花留着冬天做棉衣棉被, 那比兽皮盖着舒服多了, 透气还轻便。
符离就很喜欢棉制物,主要是因为这是植物类, 上边没有任何兽类的气味,这叫嗅觉灵敏的他很舒坦。
所以两人在春日播撒下不少种子, 符离则颇具积极性的承担起了这些繁重的农务, 水时大着肚子,就只能帮着做做饭, 再叫阿曈给他在地里干活的阿塔送过去。
水时这胎怀的没有丝毫动静,肚子平静极了,从不像阿曈当初那样活跃,腹部隆起也不大,已经七八个月,看着却只有一点的样子。让人无端猜测,又有些担心。
但符离却再三对他说不要紧,很笃定的样子,这极大的安慰了他。因为水时知道,那只野兽还没有学会人类撒谎的技巧……
水时正在灶前生拌处置好的肉条,撒上凉拌汁,而后又往里切了点昨天后山摘的小香瓜,清凉又解腻,最适合流汗的时候吃了。
他擦了擦手,转身朝山梁下喊,“阿曈!来!给你阿塔送饭去。”
没一会儿,山梁下便“嗖”的窜上来一个小孩儿,小嘴儿被果汁子染的红一块紫一块,一看便是去摘野果子吃了。
水时到他身边拧干了巾布给他擦嘴,又伸手摘下小孩儿辫子上的绿树叶。
“又上哪疯玩?可仔细惹了祸他要收拾你!”
阿曈摇了摇头,“阿纳,饭呢?”
水时将漆了树油的食盒递给阿曈,想了想,又拿了两个刚出锅的贴饼子,这是郑家送来的熟粉,山上他自己弄不来,因此水时吃的很珍惜,况且这东西做饼子很好吃。符离虽然不怎么吃主食,但他也想让男人尝尝。
阿曈拎好了饭,转眼就跃下山去了。
“诶!你这孩子小心点!”水时摇摇头叹气。
播种与收获都是一件考验人耐性的事情,而狼最不缺少的,就是等待猎物的耐性。
只是日头高照,野兽并没有在等待捕杀,而是弯着腰聊的重复一个动作——刨土,扒拉出地下成熟的土豆,扔到眼前的藤筐里。
水时给他准备好了挖地的农具,不过他觉得?没有自己的爪子好用。
符离不论种地与收获,都没叫任何小兽来帮忙,于是林地边上的动物在一年的春季与秋季,总能看到这个骇人的巨兽在一片土地中来来回回蛄蛹,挺怪的。
还有一些过看来看热闹的,见巨兽也不理他们,就悉悉索索的试探着跑到巨狼附近。
几只鼹鼠缩着小爪子,伸着脖子小心的望着,直到符离的劲儿使大了,巨爪刨出来的土豆骨碌碌滚到了它们脚下。
几只小家伙束着手,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其中一只试探着捡起了土豆,觑着巨狼的脸色,见人家并不理他,就小脚颠颠的,抱着大土豆谨慎的放进了半满的藤筐里。
符离回头瞅了一眼,只是打了个喷嚏,便又继续埋头刨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