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绣纹泪眼一凌,怒道:“好,算我鄢绣纹命该如此,可是我不忍拂师傅一番好意,也无颜再回桃花源,从今以后我只有单身流浪江湖好了……”
说着,抬袖抹拭一下眼泪,忽地,娇躯一拧,已自腾身而起,宛如一只茫途孤雁,径向夹道口疾扑而去,转眼间,便消失于绿丛之中。
仲玉呆望着那迎风兴浪的绿丛,惘然若失,随之感到一种荒凉和无聊的孤单直袭心头,惆怅若失,层层纠缠着,此刻,她不仅对乃母又增加了一重内疚,而且更多了一种情感的遗憾和深深地眷念……
他默默地寻思着,绣纹在石室中的遭遇,也许她真是中了卫汝蒙的迷毒,而致失去理智……一个淫乱之徒,当然具有各种迷药……自己闯进石室之时,虽听到荡笑秽语,但并未见有可耻的行为……为此,她是清白的了……
经过一番思忖,才澄清深心的疑惑,顿时又觉得内疚起来,甚悔不该对她那种态度,可是,人已去了,要叫也叫不回来,这两种不同的悔恨,直使他对万物又感到变成了灰色的,既是眼前柳媚花娇,莺声回空,也只是徒增伤感而已……
于是,她愣了一会,身形猛起,双肩微提,也朝夹道口疾跃而去。
此刻,已夜幕低垂,蟾月初上,山谷清朗,四野寂静,整个世界在春的怀抱里,已甜甜地睡着了……
艳阳天,春光好,百鸟声喧……
山野吹过阵阵暖风,使芳草如茵的荒原,掀起层层翠浪,白花散放出来的芬香,飘荡在空气里,充沛着这黔北鲜有的小平原五斗坪。
此原面积不大,约有两华里宽阔,举眼望去,一展平洋,绿油曲的片,宛如厚戎平铺,四周树萌藏密环绕,远山含黛,这确是一块美丽的仙土,如能寻屋结庐,安居此地,岂不是超尘脱俗的好地方?但是,尽管这五斗坪,地热奇佳鸟语花香,堪称世外乐土,而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丝人迹,看这块瑰美灵奇的境地,并不象绝无人迹的地方,因为满地草花树木,象似经过。人工栽植一般,井然有条,道行有致,如居高鸟瞰,那些花草树木的排列,仿佛是一个巨人,四肢舒陈仰卧在地,而且,修剪得非常整齐,真是树与树一般高,花与花一般平,别致已极,绮美绝伦,但不知是什么人,能有许多时间和精力,对这块地方下偌大工夫?这时,仲玉仰卧在草地上,双手作枕,呆望着天空栅栅移动的浮云,现在他又恢复了本来面目,却仍是那么落寞而严肃的样子,似平世界上的轻愁淡恨,全都挂在他的眉梢上了……
几日的奔波劳累,扰是茫然无着,因此,心中装满了问号,得不到圆满的答案!连环峰在“欲仙幽苑”的东南角,百余里地的地方,可是拆冲了几天,只见群峰毗连,不知连环峰是哪座山峰!……难道自己这么无用?……
思此,油然想起了乃母的音容,和绣纹的倩影,因而重又咀嚼着,内疚和忏悔的涩味……此刻,绣纹不知已落在什么地方,她既不回桃花源,还真的单身流落江湖!果然如此,将来再见母亲之时,拿什么话交代……想到这里,真是惶惑不安,心如乱麻……
倏然,从草木凄风声中,隐约传来惨哼和低吟之声,在这宁静的山野间,陡地有此种嚎声叠起,的确非常怪异,仲玉迅速挺身坐起,仔细谛听着。
辨其音质,好象是人在临死时,所发出最后生命的呼唤,辨其音量,决不只是一个人,而是许多人的叫嚣,交织成刺耳的哀鸣。
而且在惨冷声中,尚夹杂有最恐怖的杰杰怪笑,似胜利的威势,也是泄愤的狂嚣。
于是,仲玉被这连串的哀鸣所吸引,由于好奇心驱使,和探询线索的需求,决意循声前往观察番。
动念间,陡地腾身跃起,双脚点处,衣决飘飘,直向左边森林中,窜飞而入。
经过一阵奔驰,出了森林,突被一排曲折蜿蜒的藤篱挡着,藤篱高延一丈,上面满是飞鸟不落的荆棘,色呈暗红,倒是非常鲜艳,似乎一片壮丽的墙垣。
他微一打量,便自循着藤篱边缘,左边而去。
未几,惨哼几声,已渐渐逼近,这时比早先更为剧烈,而且尚闻到“嘶嘶!”裂帛的声音,不断叠起。
仲玉猴急似的,加足脚力,好象要抢到当场,瓜分一点意外的利润,身形一起一落,宛如鹊腾兔坠,不久,已扑至暗红藤篱的尽头,前面豁然开朗,是一块很大的白色石块,而那红色藤篱,却已向左弯回,蜿蜒朝前伸去,恰好把偌大的白色石地,隔在外面,似乎与藤篱里厮,毫无关连。
而那哀鸣裂帛之声,便是由白色石地那边传过来,这时,已能清晰闻到各种不同的惨声,有的在哎哟的呼叫,有的在呵呵的呻吟,其号声之凄切,真令人不忍骤闻。
但,仲玉听到那种声音,倒并不感到可惨,只当是一种人为的哀乐,因此,他需要即刻到达那只闻其声,不见实况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