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6-4-10 22:46:00 字数:5067
均灵堂坐落在庐州城东南角,离陀螺寺并不算太远。庭院不大,但错落有至。典雅中,又把一丝古意,村脱至尽。且说布灵均变脸如翻书一样,是才还结巴而语,现在又嬉闹而笑,黄天来不及推却被邀之事,已被布灵均扯进了堂中。
二人刚进了正厅,一头戴先生帽的汉子突从内堂而来,道:“少主,大事不……”汉子瞥了一眼黄天,打住了欲说之言。布灵均笑道:“马良,这是我刚招来的写字书生,有话但说无妨!”马良道:“少主不知,武当、少林联合其他门派从北路南下,而魔殿则从西路而来,庐州城中已有了龙骑团的踪影,我看他们八成是为了《怒龙十三式》。”
布灵均冷笑一声道:“怒龙惊天无狂语,弥勒不思飞啸曲。江湖四部绝世神功,谁不垂涎。哼,他们不来便罢!来了便要他们尝尝,我们均灵帮的厉害。”原来布灵均所说的四部秘籍,却是江湖公认的四大绝响:《怒龙十三式》、《飞啸玉琴曲》、《弥勒度世印》、《惊天飞雪剑》。一拳、一掌、一剑、一曲,不知曾在江湖掀起过多少波浪。
可马良迟疑道:“少主有这信心,倒是很好,只不过、只不过……”布灵均脸色一拉,道:“马良,直言无妨,不要总将要紧话藏在肚里,调人胃口,老惹人心烦。”马良点头道:“是,是,少主说得极是,马良一定改正。”马良顿了顿又接道:“老七重伤未愈,二哥与四哥也在疗伤,如今只剩地大哥、三哥与我,而此时整个武林陆续赶来庐州城,恐怕此事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倒不如、倒不如……”
“马良,你瞧我做甚?要说便快快说来,莫非又想让我数落你一顿?”布灵均大气。马良忙把错认,接道:“我是想,飞哥传书,将六弟火霹雳温候唤来。”布灵均不乐道:“唤他作甚?你先帮书生安排住处,这事我自有主张。”话说着,朝黄天打了一个手势道:“书生,你且随马良去,我还有要紧事做。”布灵均急把话一说完,匆匆出了大厅。黄天听及二人之言,不禁暗叹:“一本《怒龙十三式》,要使得庐州风雨满城了。”
马良领着黄天,拐进了院落西北角的一处厢房。马良交代道:“书生,以后你便住在此处,如果、如果……”黄天笑道:“马大哥,但说无防!”马良咳了一声道:“其实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我的几位哥哥没见过你,万一你在此游逛之时,出了些误会,岂不伤了和气?所以、所以……”黄天道:“马大哥请说。”马良点头道:“所以没事的话,尽量不要出去为妥。待晚饭少主引见过后,你便可出入自由了。”黄天应道:“马大哥,尽可放心。”马良正想出门,却又转身而道:“你以后莫要叫我马大哥了,庐州七杰中我排行老五,有个诨号鬼精灵。你叫我老五也可,叫我五哥也行。如若叫了我马大哥岂不跃了我大哥的辈分。”黄天又应道:“五哥说得极是。”
此际,一股草药味顺风传来,黄天不禁止住了刚出门的马良,言道:“五哥,莫非隔壁是开草药房的?”马良转了身,遂笑道:“书生,你既然是小主引荐而来,自然信得过你,只是、只是……”黄天道:“五哥请说。”马良道:“因为我怕说了,小主会怪罪于我。”黄天惑道:“为何?”马良道:“小主的事情最忌别人插手,如若没经他同意,妄自而行,那后果不堪设想,以后你做事要记着这点。不过、不过……”
黄天发觉和马良说话确实有些头疼:“他几位哥哥都已经见识过,可以说是顶着大拇指称好汉的人物,而这马良诨号既为鬼精灵,怎的说话确是如此这般。而七杰中老二、老四、老七皆受了伤,这草药必是从其房内传来,如今得须确定蓝布袋中的解药究竟是哪一瓶,就必须确定老七的位置,如若闯进了老二或是老四的房里,岂不自找麻烦!”想及此处,只好耐着性子道:“五哥,尽可说来。”马良点了点头,笑道:“书生,你的性子不错,我很喜欢,实话告诉你吧,隔壁并不是什么药房,这药味是我几位兄弟疗伤所煎药物而传。我所跟你提及的这些事,千万不要告诉少主,要紧记!若如你还想知道更多,去问少主,他自然会告之于你。”马良话说着,离身而去。黄天费了口舌,却听得马良一番废话,不觉躺在屋里摇头叹息。
天色渐黑,黄天闷在屋里,已伤透了脑筋,暗道:“此行贵在隐秘,只因弥勒教在神教联盟中地位非同寻常,而二怪则为其教主,如若我的功力暴露,日子久了,难免会被有心之人暗疑。世间风云变化无测,以老头那深不可测的功力都将此事看得如此重要,如果我不小心行事,出了什么意外,岂不亏了他一番信任。但老七的伤势易迟不易晚,这该如何?”黄天为难中,还是出了房间。
晚风微去,烛灯已亮,虫鸣只在回廊吟笑。清水小塘,绿蛙而叫,惬意却把今宵寻到。黄天游移其中,烦闷散去不少。远处的屋阁里,传来人的切切私语,又有的人不断咳嗽。黄天朝大厅走去,此时先找到布灵均是最妥的办法。行至回廊尽头,一记声音传来:“来人是谁?”
黄天为免使人起疑,没有将步伐
放轻,被人探觉并没有什么希奇之处,只待出口回答。忽有二人身影闪到,原来是老二江震与老三单英。那单英一见黄天,突喜道:“少……”“少主不知去哪了?我是、我是今日少主所聘的写字书生,不知二位大、大哥,要寻少主有何事?”黄天打断了单英的话语,作出一副惊恐之样。
江震迟疑地打量起黄天,忽把单掌一出,单英却拍了一下江震的肩膀,笑道:“哥哥,末要怀疑,这事我知,他确实是小主聘来的写字书生。”江震听了单英之言,把手一缓,言道:“三弟如此说,必不会有疑。”黄天把冷汗一捏,暗松了一口气,又听得江震道:“书生你倒此处,是为何事?”黄天道:“我呆在房里,五哥说没事的话就不要随便出去,可现在已至晚间,我、我……”江震闷道:“你想说什么?说出便是?”黄天这才道:“我肚子饿了。”江震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你可知这是何处?”黄天摇了摇头,江震接道:“这倒怪不得你,此地为我帮机密要处,以后不要来此乱寻便是。”单英突然插进了嘴道:“哥哥且先回去,莫让他们等急了。我先领书生出去,免得他又走错了地方。”江震点了点头,转身而去。单英一打眼神,急急拉着黄天进了一屋舍,道:“少侠真乃神人,竟能寻到此处。”黄天叹道:“我哪是什么神人?不过凑巧而已。”遂将今日一事道出。只听单英言道:“此处隐秘,很少有人知道。哪晓天不从人愿,我担心少侠不知,也在庐州城里寻了许久,本道是天要绝了老七的性命,谁知少侠竟到了此处。”黄天言道:“不知老七伤势如何?”单英叹道:“至今仍是昏迷,众人束手无策。”黄天道:“你且带我去瞧瞧。”单英不敢迟疑,一路领去,到了老七疗伤之处。黄天一进屋中,药味立时冲鼻而来,不禁惊道:“你们可对他用了药?”单英点了点头,道:“因惦记少侠之言,我只是说‘路遇一奇人,得其赠药,并说了出掌之人与其有些渊源,只要不在寻那两人麻烦,便告诉我一解毒方法。’但哥哥们见老七一直昏迷,怨道:‘老七受了伤自有可医之方,怎么随便答应他人,莫不是中了他人圈套?’这才……哎。”
黄天叹道:“你莫担心,此事只怪我未能深思,待我看看在说。”话完出手而探老七伤势,盏茶后,才缓出一口气,言道:“幸亏没下得烈性药物,你且去取数十个碗,还有一壶温水来。”单英虽疑惑,却只得照做。
黄天按着蓝布袋里药瓶的数量,取了老七胸口处的黑血,注进十七碗灌着温水的碗中,那血遇水变绿,黄天忙把药瓶取来,每碗按着顺序倒进药粉。顿时有五碗颜色起了变化,黄天道:“这就对了,这两假突毛确实狡猾,竟然将解药的引子分成五种装入瓶中。不过……”单英急问道:“不过什么?”
“五种引子必须按计量而配,不能多也不能少。”黄天说着,拿了数个空碗,足一将有变化的五碗药水按分量汇入空碗中。黄天直瞧着碗里颜色的变化,眉头紧凑,忽然间,将眼神打及房门处,惊道:“不好,有人来了。”
单英知黄天功力通玄,所说必是不错,虽不明白黄天有何要紧之事而不愿泄露自己,但每人都有其难言之隐,遂道:“我出去瞧瞧。”单英出得房门,便急将其掩上,一见来人是那四弟柯润,把笑口一开道:“四弟,哥哥今日心情颇佳,和你练上两手可好?”话虽如此问到,单步却是一抬,手掌便寻了过去。柯润哪知单英说来就来,忙把掌化拳使,封住单英一式“草影漂流”,暗道:“三哥刚从七弟房里出来,必是见他伤势不愈,心里难过,权且陪他练练在说。”思忖间,便将一式“巧夺天工”使出。好个单英,将步伐轻移,两指顺着柯润来势,轻滑而击,便将他这式含带点、推、拨、拿的“巧夺天工”化去。回廊里,顿时似影而飞,疾风紧凑。
“你们这是做甚?”一影子突然闪到单英与柯润的身旁,二人知是大哥无影风沈荣到来,还来不及将手收去,他已经插入两人中,只见他浑将手臂一挥,二人便被震散开来。单英稳下脚步,忙道:“大哥,我与四弟只是切磋而已。”沈荣一双虎目不怒而威,未语。单英、柯润瞧得,忙把头低道:“小弟知错。”沈荣慰道:“两位兄弟,我知你们为老七之事烦苦,现在应以大事为重,末要在使孩童之态。你们现在随我出去,还有急事待办。”眨眼,回廊中只剩得虫鸣声。
黄天轻轻推开房门,嘘了一口长气,暗叹道:“还好解药已经找出,这老七明日即可醒来。”事情已经解决,黄天打定主意,乘现在离开这里,遂拐进廊角,朝大门走去。
“书生,你让我一顿好找。”
原来是老五马良,见他从大厅急奔而出,黄天不禁紧皱眉头,言道:“五哥,你有何事?寻我如此之急?”
马良迟疑道:“噢,我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只是……”黄天笑道:“五哥,请说。”马良道:“只是小主有些事情,想找你商量?你随我来。”黄天惑道:“找我?”但见马良并没回话,而是朝大厅走去,黄天知不去不可,只好摇头追随。
“书生,均灵帮就只有你是刚来之人,这一点想必你很清楚。”内堂,
布灵均端坐在大堂正中,缓缓言道。在他身后所刻黑体大字“均”,是异常醒目,而周围摆设的器具,把帮派的威严寸脱而出。但黄天觉得有一丝不协调之处,那是什么,黄天也说不清楚,又听布灵均道:“如今帮派有难,虽然你只是一书生,但此事,非你做不可。”黄天假意惶恐道:“杀人放火,我可做不来,我到此处,也是你强拉的,还说什么能包我吃香的、喝辣的,如今我连一点米粮也未粘得。不行,我不愿在此做事了。”话完,匆匆转身而走。那马良却在门口挡了住,道:“书生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不然、不然……”黄天惊道:“五哥,你说我不能走,这是为了什么?”
“不能就是不能,何必要问个为什么?”布灵均一跃而下,探手便抓住了黄天的手腕。黄天只觉那双小手猛将内力传来,哀号道:“你们、你们这是拉人入贼船,天理不容。”布灵均又将内力一加,黄天的哀号声更大。布灵均轻笑道:“是又如何?你答应我便放手,不答应,嘿嘿,后面还有更好玩的。”黄天呻吟道:“你、你先把手放了在说。”布灵均将手一松,笑道:“这样就对了,做人还须留下三分地,这一次只是教教你而已。”
黄天揉捏着手腕,哼了一声,愤道:“要我做也行,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杀人放火之事,否则我一头撞死在此。”
布灵均大眼一瞠,道:“谁让你去杀人放火了,只是让你去送封信而已。”黄天闷道:“就只是送信?为何不早说,害我白受了这顿苦处。拿来?”布灵均惑道:“拿什么?”黄天气道:“你不拿信,让我去送什么?”布灵均恍然道:“你这书呆子,倒来教训我了。罢、罢,让你占点便宜也无防。”布灵均从胸口取出一封信笺交于黄天手上,慎道:“城北三百里处,有一悬空观,你将此信交与观主不怪道长,他自有安排,此事重大,莫要向不相干之人透露一丝一毫。书生,我们几人的性命便交在你手上了?一定要谨慎行之。”黄天惊恐道:“此事,我万万不可去做,万一有了什么意外,这不是和杀人放火一样吗?”布灵均大气道:“你怎的这么不开窍?你只须去了便行,若出了什么意外,算是天要绝人性命,如若不出,便是你救了我们数人的性命。佛说‘救人一命甚造什么鸟屠’,难道你就这么妄读了圣贤书?”黄天将神色一整,道:“我岂是妄读圣贤书之人。好,我去。”但想了想,转而又言道:“现在这么晚了,明天我在去。”布灵均有些哭笑不得,叹道:“书生我真是拿你没有办法了,你可知事情紧急,今夜就得动身。我这有一包袱,里面装的是一些诗书、银两。你乘夜寻一马车而去,若被人问及,只须说‘高堂有恙,去观中祈求神灵保佑’。如若到了观中,有道士问你‘是求签还是祈神?’你便说‘求签也可,祈神也行,只要能解了玄山的急事。’”
黄天从布灵均手中接过包囊,离堂而去,隐约中,堂内传来马良的声音:“少主,你相信书生能做得此事吗?”布灵均叹息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