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擅青律一掀衣袍跪了下去,等候师尊出来。
殿内,重重帷幔后面,玉离笙伏在榻上,面色苍白,仍旧拉着重明君的衣袖道:“掌门师兄,此事绝非慕言所为,他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脾气,我再清楚不过了。我是他师尊,若他有任何行差踏错,皆由我来承担。”
重明君满脸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这会儿说这些做什么?就为了区区一个逆徒,你就甘愿众目睽睽之下,替他挡鞭子?你可知你的身子骨,根本经不住打魔鞭!我当年那般费心劳力,才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如何这般不珍视自己?”
沉沉叹了口气,他又转头同左右的长老们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门中的灵丹妙药取来!玉师弟怕冷,把门窗关严实了!炭火,炭火!快把火炉子支起来!再抱一床棉被来!”
如今时维初夏,白日里颇有几分炎热,大夏天还烧炭,委实不多见的。
但也没人敢说什么,关起门窗,又点了火炉之后,殿内很快就热得跟个火炉子似的,每个人都满头大汗。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来,你先吃下这颗护心丹,护住心脉要紧。”
重明君小心翼翼地将人扶了起来,喂玉离笙吃下护心丹,又顺势喂了他几口温水,从旁关切道:“疼得厉害么?”
玉离笙摇了摇头,似乎在缓一缓痛楚,许久才开口道:“师兄,慕言从前的确顽劣了些,是我这个师尊管教不严,才放纵他在昆仑胡作非为,给师兄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同门师兄弟,何来这般客气话?”
重明君心疼得无以复加,自带着玉离笙上了昆仑山,一转眼过了十余年。
即便当初只是出于怜悯之心,如今也有了师门之谊。
见玉师弟如此偏护许慕言那个小畜牲,重明君气就不打一处来。
心道,玉师弟对许慕言犹如亲子,这些年来,偏袒有加。即便有时疏远了些,可到底对徒弟们用心良苦。
偏偏那个许慕言不知好歹,从前就喜欢处处顶撞师尊,本以为经过上回之事,他能改过自新。
没曾想又惹下祸端。
此前在殿外,重明君看得真切,小畜牲亲眼看见师尊为了自己受责,非但没有半分悔改之意,反而跟木似的,杵在原地动都不动。
一直到众人冲过去搀扶玉离笙,那小畜牲都没正眼瞧过他师尊一眼。
可见,许慕言那个小畜牲的心,就跟实心的秤砣一样,十多年了,怎么捂都捂不热。
重明君越发心疼起了玉离笙,喟叹道:“你这又是何苦?当初你带许慕言上山,我观他骨相,便察觉他日后长大成人,必定桀骜不驯,狼子野心。你非不信,现如今倒好,你为他受刑......他可有......可有半分愧
疚之意?他那心里根本就没有你这个师尊!”
玉离笙不应,面色苍白,轻轻咳嗽了几声。其余长老们见状,面面相觑起来,皆不好多言。
“此事,你不必操心,交给师兄便是。若许慕言是清白的,必会还他一个公道,只是......”
重明君语气一顿,十分不快地皱眉道:“那日后,我曾私底下问过琉璃,那肝可是她给许慕言寻来的。琉璃一口咬定,她那天下午,不曾见过许慕言。琉璃虽然不聪明,但她不会说谎。”
第五十七章 好汉不吃眼前亏
玉离笙听了,心道,就以宁琉璃的脑子,自然不会撒谎,就是房梁上吊根香蕉,她都不一定能取得下来。
那日,只不过是他略施小计,以修真界禁术,摄了她的魂,这才让她完全忘却了此前发生过的事情罢了。
至于为许慕言挡鞭子,也不过是他这盘棋局的一部分罢了。
他就是要同许慕言明面上父慈子孝,背地里将他驯化成犬。
这该是多么有趣的一个游戏。
擅青律不是想挑拨离间,借用许慕言的手,害他再度身败名裂,永世不得超生么?
那玉离笙偏偏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要将擅青律,将整个魔族彻底踩在脚底,永世不得超生。
将整个修真界玩弄于鼓掌之中,所有人于他而言,皆为棋子,任何人都不得例外。
见目的达到了,已经在众人面前,树立起了“良师”的人设,玉离笙见好便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