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无事,见外头等位的食客等得焦躁,宁乘风他们又忙得脱不开身,叶丛便进去帮忙了。
有叶丛帮忙传菜收拾桌子,宁乘风也空闲了一点儿。
他去端了茶水进去,给外头的人续上,又端了些炒瓜子进去,给他们嗑着打发时间,才叫这些人耐心下来。
一直忙到未时末,宁乘风他们才稍稍空闲了些。叶兰也卖完了糖糕,准备收摊回家了。
叶丛进去同宁乘风云哥儿告别,叶兰收拾好东西,一抬头却见两位陌生男子停在了她的板车前面。
前头是一位中年男子,他身上穿着墨绿锦袍,腰上坠着白玉坠子,手里拿着串玛瑙手串,大腹便便的,瞧着是位富家公子。后头那位是个年轻人,那人落后了半步,衣着朴素许多,身上也没戴配饰,应当是前头那人的随从。
那中年男子瞧着凶神恶煞的,一双小眼睛直直地瞪着叶兰,一看就来者不善。
叶兰心里惧怕,还是强笑着问道:“公子可是来买糖糕的?糖糕已经卖完了,明日早些来吧!”
那人先是盯着她不说话,过了半晌才兀地讥笑一声,撇着嘴道:“你就是叶兰?”
他上下打量了叶兰一眼,似笑非笑道:“不过一个卖糖糕的穷酸妇人,也想嫁给我娘?怎么,卖糖糕赚不到银子,便想攀高枝了?”
听他这话,叶兰猜到这人便是后娘说的那富商之子。
这男人长得人高马大的,一出口便恶语伤人。他声音尖锐,山云小馆外头虽然没有等位的食客了,但这街上人来人往的,听到动静,不少人都停下脚步朝这边望过来了。
叶兰又生气又难堪,她强装镇定道:“小女子自知身贱,并不想高攀您父亲,这门亲事都是我后娘的主意,公子若是不满,还请去找我后娘退亲,小女子绝无二话。”
叶兰已经表明态度,那男人却不依不饶,“呵,你不想高攀还让你后娘三番五次的登门自荐?你不想高攀还亲手绣了荷包送给我娘?你这狐媚子在这儿糊弄谁呢?”
这男人正对着叶兰冷嘲热讽,却听到边上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你若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便去让你娘退亲,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说这话的正是宁乘风,他刚送叶丛进去,一出门便见有一肥头大耳的男子正居高临下地辱骂叶兰。
叶兰身子瘦小,她低着脑袋,在这人面前被衬得十分可怜。宁乘风最见不得小姑娘和哥儿被欺负,见了这场景,自是怒从心起。
叶丛也赶紧上前将姐姐护到自己身后。
那中年男子闻言朝出声的地方看了过去,他脸上的愠怒在见到宁乘风后迅速变成了惊艳,随即又平静下来。
“你是何人,我与这狐媚子说话,轮得到你来管?”
叶丛见他还敢出言侮辱叶兰,气愤的同他争辩起来。叶丛和叶兰坚称他们也不同意这门亲事,那男人却一口咬定,叶兰要攀高枝,还送了信物给他娘。
那男人的仆人见叶兰这边人多,也赶忙上前替他主子助威。围观众人见这架势也纷纷议论起来,山云小馆里的食客听到动静,也进去围观了,场面一时极为热闹。
云哥儿回来时,见到的便是这番场景。
见一群人围着山云小馆,他连忙跳下驴车,疾步冲入人群中。看宁乘风在里头好好的站着,云哥儿才放下心来。
宁乘风觉得那男人仗势欺人,正要上前同他理论,却被云哥儿拉住了。
问清缘由后,云哥儿不怒反笑:“这人不同意他娘的亲事,对于叶兰来说,并非坏事儿啊!”
叶丛和叶兰一直在想法子让他们后娘找那富商取消这门亲事,但这亲事是那后娘一力促成的,让他打消主意,谈何容易。云哥儿觉得,这富商之子对叶兰敌意这么大,反倒让取消亲事有了些希望。
安抚住宁乘风后,云哥儿抽身上前,对着那中年男子道:“这位公子,你既然不认同这门亲事,在这里同他们姐弟争吵也无益,只会让人瞧笑话,倒不如你们三人坐下来好好谈谈。你若不信他们,便让我来做个见证,口说无凭,让他们姐弟写下字据,证明自己不愿同你父亲结亲,并签字画押,这样可否让公子相信?”
那男人听了云哥儿的话倒冷静了一些,他看了云哥儿一眼,犹疑道:“你又是何人?我凭什么信你呢?”
云哥儿温声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信不信我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你今日过来,是想骂叶姑娘一顿,还是想解决问题?你若是想解决问题,坐下来同他们谈一谈又何妨,谈不拢也不耽误你骂人的功夫呀!”
那男人听了这话,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听云哥儿的话,同他进了山云小馆后头的宅子里。
进去的路上,云哥儿揽着叶丛,在他耳边悄声道:“等会儿你同他“好好”说一下你姐姐“克亲”的事儿,说得越严重越好。我就不信了,若是娶叶姑娘,会让他们家有家破人亡的风险,他们家还敢娶!”
叶丛恍然大悟,于是后头好好同那男人哭诉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