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帝王认真无比地同谢之容许下最郑重的承诺,他的声音近乎于叹息:“我待之容,不会变的。”
他能保证自己不变。
但他不确定谢之容的心意,他知道谢之容待他之心早不如刚进宫时,可他无法保证,谢之容待他如初。
当那个获得至尊之位的机会摆在眼前,当皇位唾手可得,谢之容从不是清心寡欲之人,想法,他重权,重欲,野心勃勃。
并且,从未掩饰过自己的野心。
萧岭无法预测他和谢之容会不会有不死不休的那一天,性格如此,萧岭会永远准备着面对那一天。
要是谢之容知道了萧岭心中所想,大约会被气得发笑。
怎么会有人嘴上说着这样温情的话,心里做着再狠绝冷情不过的打算。
迎着明灯万千,萧岭的轮廓似乎也被柔化了好些。
谢之容蓦地想起萧岭酒醉那日说,朕什么都给你。
萧岭是认真的。
帝王晃了晃手中的狐狸灯,眼中被开怀放松的笑满溢了,他定住脚步,道:“之容,许个愿?”
但不知为何,清醒的萧岭在对他许下承诺时,会让他觉得惶然。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如此软弱的心绪。
不过,两步之遥。
鬼使神差间,谢之容并没有停下,而是走到萧岭身边才站定。
两人无言。
萧岭图吉利对着明灯明月,吊儿郎当地双手合十,无声地念叨了两句海清河晏天下太平,而后突发奇想,余光瞥向谢之容想看看男主这个古人会不会许愿。
谢之容在看他,漂亮的眼睛沉而深,看不出情绪。
靡颜腻理,金相玉质。
画中人书中仙,不过此等样貌。
对视须臾,萧岭骤地挪开目光。
他不摸自己的脸都能隐隐感受到,自己的面颊在发着烫。
这也太好看了,好看得都要成祸害了。
萧岭心说。
“许过了?”谢之容开口。
萧岭点头,“之容呢?”
周围人声鼎沸,无人注意到他们两个在说什么。
谢之容非常坦然,“臣没有许愿。”
相比于我,他更习惯在萧岭面前称臣。
不是没有愿望,而是没有许愿。
萧岭惊讶于谢之容的诚实,笑道:“看来之容不信天命。”
谢之容颔首,姿态就如萧岭在宫中见他时,他表现出的那样谦和恭敬,他道:“臣只信人力可勉之。”
他不需要将愿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明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