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岫把宫人送来的锡奴推开,示意不必给自己,待确认自己身上并无寒意之后才三步并两步地走到萧岭面前坐下,似是调侃,又似是伤心,“臣弟这般诚心,也没见皇兄三天两头往留王府送东西。”
萧岭常常给谢之容去信并不是秘密,秘密的是信中内容。
况且萧岭与谢之容关系本就亲近至极,此时两地分居,多来往十分正常,不来往才稀罕。
萧岭眸光一转,萧岫既然不好好说话,他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遂笑道:“你是朕的弟弟,”他笑得眼睛都眯起,“那是你皇嫂。”
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萧岫一噎,面上顿时浮现出几分委屈来,“皇……”
兄字还没吐出来,就被萧岭往口中塞了个不大不小的茶点。
萧岭拿手帕蹭了蹭指尖的茶点渣。
萧岫好像是噎到了,耳垂通红通红,看得萧岭一惊,急忙给他推了一杯茶。
萧岫接过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时面色更红了。
萧岭担忧地望着他,正要唤太医来,就听萧岫低声道:“皇兄,臣弟观之,其有结为一党之势。”
盘根错节,关系复杂。
有旧情,自然也有积怨。
能让大部分世家暂时搁置先前的矛盾,唯有眼前的改革。
任用士人,革去犯错的世家官员,清查陈欠,并且,改变税制。
每一刀,都砍在要紧处。
萧岭抬眼。
“欲拥立新君,望新君,改弦更张。”萧岫继续道。
“哦?”一点暗色在萧岭眼中流转,转瞬即逝。
这两个月来,萧岫来未央宫的次数明显降低,萧岭知道是因为赵太后的缘故,于是并没有强令他来。
萧岫说的事情二人心照不宣,萧岭没想到,萧岫居然会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
萧岫跪坐在萧岭面前,语气近乎于诚恳,“所以此时,对于兄长来说,杀了臣弟,或者将臣弟关到不见天日的地方远比这样放任臣弟来往于未央宫和长信宫好上太多。”
……
谢之容仔仔细细地将回信看了数遍,又回忆起自己先前心中所写。
用力闭目。
梦中景象清晰无比。
自从醒来后,谢之容脑海中时不时地闪过那些画面。
无法抑制地生出了不可理喻的妒意。
萧岭并不明白,谢之容的异样情绪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帝王,是在梦中可以,而现实中的自己不可以的妒忌,还有对于不能控制情绪的烦躁。
谢之容咬了咬牙。
难以理喻,莫名其妙。
可偏偏又无法压抑这种熊熊燃烧的情绪。
在现实里,他连触碰一下帝王的衣角都算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