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了信,里面写了满纸的话,归纳起来就两句:河西王四面楚歌,求宣隐出面请宋北溟来相助。
燕熙有些哭笑不得,无奈地对进安说:“烦请转禀河西王,微臣与北原小王爷交浅难以言深,实在是无力相助,找我也是于事无济。”
进宝听此,眼泪哗哗直流,苦苦哀求:“我们寻了小王爷许多次,可是连王府的门都进不去,见小王爷一面比登天还难。近来只有你能见到他,求求您帮向小王爷带个话,就一句话!”
此事沾了两个王爷,宣隐一个新进小官,但凡挨上点边,都是死无全尸的事。
燕熙在夕阳下还了一礼,洒金似的余晖把他照得像是隔了层光,他话音浅淡:“恕下官不知内情又无能为力,请河西王另寻高明罢。”
他说完转身即走。
进安前一刻还瞧得呆了,只觉这宣隐怕不是菩萨转世。下一刻就被拒绝得如坠冰窟。
他连忙飞身扑来,本以为可以抓住燕熙袍角,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以死相逼。
却没想到那燕熙那袍角近在眼前,却像是天边云,入手空空。
一抓不中,进安再无机会,被方循铁板般的身形隔开了。
进安眼睁睁看着燕熙坐上了北原王府的马车。
绣着“宋”字的马车,气势汹汹地驾走了。
工部的红漆大门旁边,走出两个人。
跟随的那位问:“裴尚书,您看……我说的没假吧?”
裴青时沉着脸站在斜照的夕晖里,半晌之后才说:“是非之人,是非事,来说是非,是非人。”【注】
跟在后头的官员脸色刷得通红。
裴青时不再管他,甩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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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坐在车上揉着眉心。
今日出了太多的事情,也方才已叫人往宫里递呈帖,明白要去文斓去见天玺帝。
他与天玺帝父子已经许久没有面对面说过话了,燕熙排斥着与天玺帝私下的见面。
可是明日一趟,非见不可。
燕熙十分烦闷。
他心绪一烦,燥意便上涌。
怀里好枚蓝帕子味道已淡了些,但这马车上似又哪里有宋北溟的味道,他调息两口,竟是燥意缓了不少。
方循驾车,隔着门禀报:“小王爷交代,今日必有人会来寻宣大人。没想着,才出工部,人就来了。小王爷说今夜请宣大人光临北原王府。”
燕熙这时转而在想燕照的处境,闻言面色不郁,沉声说:“回宣宅。”
方循驾车还在往北原王府的方向走。
燕熙冷了声:“我说,回宣宅。”
外头的方循愣了下,勒马掉转方向,再小声对燕熙道歉:“宣大人,方某得罪了,抱歉。”
燕熙嗤笑一声:“方将军但行便是,您堂堂四品将军,对下官哪有什么得罪之说。”
方循通过几日接触,多少知道燕熙软硬不吃,喜怒难辨。
他摸不清燕熙喜好,倒也发现,只要燕熙想让他明白,他是能知道这位状元郎是高兴了还是不高兴了。
若让燕熙高兴了还好,若惹燕熙不高兴了,苦果子不知要吃到哪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