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远处传来一声愤怒的惊叫,“还给我,还给我!”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天上的风筝立刻像一个醉汉,不断的下坠,开始摇摇晃晃了起来。
骆钰英心头一紧,“可恶,不知是谁在与他争抢?”
“哎哟!狗杂种竟敢咬人!”紧接着又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给我狠狠的揍!”
“二弟,抓牢他,我把线扯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私自跑出来放风筝!”
“两兄弟欺负一个放风筝的人,实在可恨!”骆钰英抬头看了看,只能干着急,高墙是他与外界的藩篱。
断了线的风筝遇到了一阵斜风,顿时失去控制,一头栽到了老槐树的树荫上。
“快走,听父亲说前面的院落里关了一个大坏人,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狗杂种要求送死,进让他去吧,不关我们的事。”
一阵奔跑声过后,院墙外静了下来。
骆钰英看了看跌落在老槐树上的风筝,他倒是能轻而易举的将风筝拿下来,可是他们之间隔着高高的院墙,该怎样把风筝送到他手上呢?
院墙外面的树荫动了动,一双手搭在了琉璃瓦上。
骆钰英看得真切,要是骆铭发现有人擅闯皇家禁区,不管什么人,都会被他就地处死的。
“下去,赶紧下去,我把风筝从墙头扔给你。”他压低嗓子道。
墙外的少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示警,探出了半个身子,然后骑在了墙头上。
“大皇子,皇上让你在此闭门思过,你却整天失魂落魄的在院子里徘徊,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恐怕……”骆铭像一个幽灵,突然出现在骆钰英身后。
骆钰英怕他看见墙头的少年,赶紧转过身,“宗正训诫的对,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说着向身后摆了摆手,示意少年赶紧藏起来。
骆铭将骆钰英送回屋内,转身走了。
等了好一阵,确信骆铭暂时不会再来,骆钰英才走出门来,他迅速来到老槐树下,风筝还挂在树上,少年却不见了。
“喂,我上树把风筝取下来,你等着。”骆钰英以为少年已经退回了墙外。
不见有人答应,就在他四处张望的时候,风筝忽然动了动,从树荫上飞了下来是,少年一手抓住线头,一手扒住树干,身手敏捷,很快落在地上。
骆钰英这才看清少年的样子,他双手紧紧的抓着风筝,生怕它会再被人抢走。整只风筝将他的大半个身子都给盖住了,露出他削瘦的双肩,而那张无邪的脸,美得让人心悸。一双眸子冰凌凌的闪亮着,透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的威严。
“你是谁?”骆钰英本该断了所有的念想,此时忍不住想知道有关少年的一切。
“你又是谁?”少年退后了两步,眼中露出了敌意。
是呀,我又是谁?一个失去自由的皇子,连囚徒都不如。骆钰英苦笑着,一时不知如何介绍自己的身份,“我不是刚才那两个欺负的人嘴里的坏人,我是每天陪你看风筝的人。”
真怕他会受惊,会逃离。
住在退思园已经一年多了,骆铭对他的看守早已不像当初那么严密,他的属下很多时候只是例行公事的在院子里查探一番,然后便整日里睡觉喝酒或者聚众赌博。而他知道,此刻那些人一定不会来,他们是安全的。
少年忽然扬起了嘴角,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你也喜欢风筝?”
“我在这里哪也不能去,看到风筝就特别的羡慕。”少年的笑容蔓延在金色的夕阳中,骆钰英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涩。
“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吧。”少年双手将风筝递了过来。
“不不不。”骆钰英连连后退,他把风筝送给了我,以后便不会再来此地放风筝了,我岂不是又要一个人闷在这里。
“我叫慕容近竹。”少年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你不但不怪我贸然闯入你家里,还要帮助我,所以我想把它送给你。”
“刚才你宁肯挨打,也不让人抢走它。我怎么可以夺人之爱呢。”骆钰英走上前两步,递了块手帕给慕容近竹,“只要你每天继续来放风筝,我抬头能看到它,就足够了。”他已经寂寞了太久,受够了一个人的日子,只要看到这熟悉的风筝,透过那几乎细不可见的长线,他就可以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气息。
慕容近竹并没有接过,抬起手背将嘴角的血丝轻轻擦去,黑眸掠过一丝恨意,“他们经常这样,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