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信号缓缓飞上天空,赵景巍全员无损,颇有余力的和匈奴王留在身边的护卫缠斗。风带来马蹄奔腾的声音,那是他放在匈奴后方支援的人。
赵景巍反手斩断匈奴士兵的头颅,一切顺利得就像是在做梦。
就像是有谁帮他清理好了一条畅通的路,直达匈奴王的后背。
他射向匈奴王的箭矢,不像是击中了匈奴苍穹下的雄鹰,而像是击中了一个被人贴心固定在原地的靶子,毫无难度可言。
柏溪带队冲过来的声势浩大,冲天火光越来越近,炽热浪潮呼啸而来,想必是近了。和他们缠斗的匈奴士兵丢盔卸甲,跑得飞快。
赵景巍没有去追,几个杀红了眼的弟兄煞气腾腾,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赵景巍看了眼同样战意盎然的康宇,突然问道:“之前吸引走匈奴人的声音,是谁的?”
康宇捏着不知道从哪个匈奴人手上抢来的大刀,手还在抖,闻言一愣,道:“三皇……质子晏承书。”
晏承书?
赵景巍浑身煞气未退,试图在脑海里勾勒晏承书的模样。
半晌无果。
这位三皇子和他两个锋芒毕露的皇兄完全不一样,几乎龟缩在皇宫里没露过面,只听说为人瑟缩,是个没脑子的胆小鬼。
若不是石破天惊出来陷害前户部尚书柏国忠,朝中上下甚至没人想起宴国还有这位三皇子。
晏承书最近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便是被送来匈奴当质子的时候。
据说在皇宫里哭晕了过去,是被人抬上的马车,狠狠出了个大洋相。
彼时他被宴皇扣在皇宫,多番谋划,把康宇送到晏承书身边,自己却未曾亲眼见过到京中人津津乐道了三个月的画面。
这样一个人,会主动出声吸引匈奴人注意?
其余人身上还战栗着杀意,赵景巍孤独谋划多年,早已经学会将情绪隐藏,他迅速冷静,吩咐道:“传令下去,把晏承书带回来,要活的。”
康宇也一直惦记着那一嗓子,低头应是。
想了想,跟其他人交代:“匈奴人蛮壮粗俗,晏承书瘦弱,带有病气,但仪态尊贵,即便在人群中也很是显眼,你们一看到他应该马上就能认出来。”
赵景巍瞥了康宇一眼,仪态尊贵四个字让他有些拧眉。
晏承书从出生起,母族就式微,亲娘生他时难产去世,从未亲自教导过他半日。在迎高踩低的皇宫内野草一样长大的孩子,仪态尊贵?怕有些可笑。
但他并未打断,论熟悉,康宇才是和晏承书朝夕相处三个月的人。
这一抹疑惑在心头浅浅留下痕迹,马蹄喧嚣声越来越大,所有人蓄势待发,没有多余精力放在晏承书身上。
终于,第一声清脆的马蹄声接近,高大漆黑的神驹最先映入眼帘,像一道黑色的流光,直冲赵景巍。
那是赵景巍的爱马越影!
越影身后,熟悉的蓝色‘镇’字旗飞快靠近。
在翻身上马那一秒,赵景巍瞥到柏溪那匹红鬃马上,一道白色的影子,带着大片血迹,坚定地朝着他奔腾而来。
即便是在颠簸的马背上,那人依旧挺直脊梁,仪态尊贵,乍见如圭如璋,气质浑然天成。
晏承书三个字突如其来闯入脑海。
正是因为这一瞥,赵景巍握住缰绳的时候没有立刻回头,而是继续盯着后面。
待身影渐近,那人满脸鲜血,看不清长相,只看到一双清澈的眼眸,眼底是刻入骨血的悲怆。
那悲怆浓郁到近乎实质,仿佛有什么最宝贵的东西在他面前被打碎,而他无法挽回,不能挽回,只能绝望地看着一切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