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混乱的前戏

南朝凶猛 轩辕鸿鸣 3639 字 4个月前

在人生的戏台上,我们每个人都是演员,而且绝大多数都是不入流的群众演员。在我们的戏台上注定每天都是直播,没有彩排,收视率不高,待遇很低。一个盒饭就可以让我们鞍前马后。至于被选上或者没有被选上,吃的是这份盒饭还是那份盒饭,就像飘零的树叶落在茅房的哪个坑里,其实根本不必问太多的为什么——摘自朋友的日记。

然后这个朋友问我:我未满三十岁,离死还远,青春尚在,激情却无。

我伤感地说:如果80后算老的话,也许我们真的老了。

村上春树说: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人是一瞬间变老的。

刘裕就是在这一瞬间变老的。

自从被狠揍一顿后,刘裕变得寡言少语,经常一个人走在田园看窗外无星无月的夜空。仿佛得了色盲,看什么都是阴沉沉的,只有黑白二色。偶尔出一下太阳,那只在明天的梦里。

村头几个孤苦的老人在可怜地呻吟,刘裕突然感觉自己像一个身不由己的木偶,不知道自己一生将走向哪里。在几十年之后,会不会也像那几个老人一样,枯坐在生活的角落里,看着一切都摇头叹气?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自觉地退出生活的前台,坐在那群孙子们绚烂的灯影里,一面抠着衰老的鼻孔,一面追忆自己万劫不复的青春?三十岁,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苍老。

我这辈子最大的不足就是挨的打太少了,吃的苦太少了,对困境缺乏承受力。好在刘裕不是。

暂时的沉沦是为了深深的思索,在思索中他终于找到了出路和勇气。

往上爬,不断地往上爬,直到那最高的顶点,只有让所有人仰视,才不会有人瞧不起我,才不会被人欺负。

种田累断了腿,卖鞋喊破了嘴,打渔遇上了官匪,赌博被打得后悔。正行走过,偏门闯过,既然条条都是死路,那就死中求活。刘裕,和全世界挡你路的人干了吧!

我刘裕绝不沉沦。我只能有两种死亡:辉煌,或者壮烈。

三十多岁,即便是现在,也是个找工作备受歧视的年龄,好在刘裕这回找的工作不需要技术含量过硬,只需要拳头够硬就行了,这点,刘裕是很自信的,自己的动手能力是很强的。

来吧,刘裕!到军营吧,那里才是你腾飞的地方!

既然决定了远方,就要风雨兼程!

只是临行前还是要和妻子告个别,刀光剑影,刘裕不会皱半下眉头,但辞别家人,让他那七尺之躯感到重逾千斤。这么多年来,没让妻子享一点清福,此时却要启程,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知能不能回来。

“去吧”。臧爱亲还是那样的善解人意,因为她知道,真的爱一个人就无条件地支持他,她也相信,自己的丈夫终有一日会高唱大风,衣锦还乡。

临行前,她把自己用粗布织的纳袄交给刘裕,从此刘裕行军打仗永远都穿着这件纳袄,他坚信这件满含妻子深情的衣服能带来好运,能让他逢凶化吉,百战百胜。

就这样,刘裕启程了,这一去,千山又万水;这一去,三年五载不回还。

刘裕在离开家乡的最后时刻热泪满眼,亲人的叮咛还在回响,而他却将永远离开……无论我将来成功还是失败,悲伤或者幸福,你都会看到,在我生命的最深处,有一个永远不会忘记的家……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刘裕就是这样的人。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来到了当时最好的军队——北府军的一支部队,他的第一个老板叫孙无终。

先介绍一下这支光荣的队伍吧。这支天下闻名的队伍不是政府军,当然也不是土匪。西晋八王之乱后,中国北方大乱,无休止的征战杀戮,五胡争相乱华,汉人当然也不能坐以待毙,大批想要活命的汉人自发地组成一个个武装流民集团,从北方涌入南方,另寻侨居之地。而地处交通咽喉又富裕的京口自然首当其冲。

千万别小瞧这群武装的流民,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什么都不怕。只有团结,只有拼命,才能保命,才能不被欺负。要生存,只能战斗,因此这支队伍随便揪一个出来,都是百战余生的兵王,就是这支军队,把前秦的百万大军打得满地找牙,他们就是天下闻名的北府军,一群苦命的流民塑造的奇迹。

一千多年后,又有一支坚忍不拔、百折不回的流民武装登上历史舞台,他们也是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也什么都不怕。只不过行军的路线和北府军完全相反,在自南而北两万多里的路途上,几万人的队伍竟然不用靠烧杀抢掠来维持士气。而那支队伍的平均素质恐怕不比农民军或是流寇高多少,也肯定没有享受过系统军事化管理和完美福利保障的政府军待遇。

有些声音认为那支军队的坚强是靠洗脑、蛊惑人心和分田地造就的,我认为这是一种以黑推白的谬论,因为这根本无法解释这支军队在面临困境时所表现出的顽强精神。

我来说几件印象里的小事:

中央苏区为了对抗经济封锁,下令刮茅坑来煮盐。这种盐煮好后大

家都不太愿意吃,他们的总司令吃了第一口,而且从此他只吃这种盐。

过草地的时候,普通士兵给米一斤……党员给米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