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梁舒利用一下午时间在厨房包了许多馄饨,不仅冰箱塞满,流理台上还摆满两大篦帘。

锅里的滚水咕噜噜,精巧莹润的小馄饨在里面热闹地翻滚。

听她说那话,再瞧这架势,温从简也明白了,走出厨房还忍不住对温随道,“我都多少年没见你妈包过馄饨了。”

过往经历使然,温随对饮食不感兴趣,他是个口腹之欲相当淡泊的人,吃只为管饱,喝只为解渴,美不美味甚至都尝不出来。

于他而言,一顿热气腾腾的馄饨,大抵也就比啃树皮好嚼些而已。

但今晚的梁舒确实精神焕发,后来饭桌上她还惦记着事情,吃半路又去厨房忙活一阵,回来跟温从简说,“明天先去趟院里,已经联系魏师傅帮留两屉烧麦,你也记着点,别忘了。”

梁舒对席舟的在意程度,就连温随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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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路途比预想得还远,其间梁舒没少问温随是否晕车。

这种事起先温随是不明白的,但每回去医院都坐车,被关照次数多了就领悟过来,应当是指眩疾的意思。

马背上颠簸惯了,温随自然不会轻易晕车,但他还是照例顺从梁舒好意,喝她递来的温水,还吃了两颗酸甜的糖果。

估计这副身体原本是容易晕车的,温随含着糖,看向窗外飞逝而过的隔离栏绿化带,忽然记起从前驾马车时,有个人也易发眩疾,为此还特意请太医开过膏方贴敷。

不知蛮荒路遥,这相去千里,是否一切安好。

想到这,温随自嘲一笑,都自身难保了,还考虑这些作甚。

到目的地时已经不早,进门大厅很安静。里间靠墙处有两排沙发,散坐着低头刷手机的大人。

这箭馆从外边看就是座普通的两层小楼,与周围相去不远的其它建筑风格类似,灰墙青瓦,内里装修也偏素净,除了贴有俱乐部简介和本周课表的大黑板,就属那面花花绿绿的照片墙最为醒目。

“请问是温老师一家吗?”

这声音温随识得,是那天向他推传单的郑许然。

对方一见他,也笑开了,“你好啊同学。”

郑许然搬来三个凳子,请他们稍坐,“温老师,实在不好意思,临近下课家长们接娃的都来了,等候区没地方……”

“没关系,坐这儿就挺好的。”

温随没说话,梁舒则是从进门就四处专注地打量,现在正在看照片墙。

温从简主动跟郑许然寒暄,“你们这儿上课的孩子还挺多的。”

“周末学校放假嘛,基本都是这两天人最满。”郑许然正说着门口又进来一位家长,他上前迎了一下又折返回来。

温从简见状道,“小郑你去忙,不用关照我们。”

“没事儿,那都是熟客,”郑许然在饮水机前倒水,“席哥专门让我等着你们的,还特别嘱咐要是你们过来,一定得好好招待。”

他将纸杯递给温从简,“席哥现在在教室,下课还有十分钟。”

“不急,”温从简客气地点点头,“你们这儿布置得挺好,就是位置离市区有点远,今天来不熟悉路,导航还给导错了。”

“确实是,不少家长都反映过,”郑许然也很无奈,“其实J省在射箭运动上已经算全国领先的,沣市更是早就组建职业射箭队了,区里像咱这种规模的箭馆真不少,政府还给支持,在周边玩射箭的同好眼里各方面配置着实是天花板级的存在了。”

“那怎么不在更繁华些的地区选址呢?这样学员也会更多吧。”

“还能为什么?场租贵呗,那些开在市中心的箭馆都搞不大,只有室内训练场,要想拓展室外场地,除非有钱砸的,否则只能选偏远的市郊,就像这儿。”

不过郑许然又说,“当然在市郊也有市郊的好处,哦对了,要不我现在带您参观一下室外场?不是我吹,我们场地在整个沣市的民办单位里绝对数一数二,去年还高分通过了市箭协的备案,被批准作专业队的训练场和比赛场用呢。”

温随有注意听两人对话,可郑许然语速快,他理解有限,只能获取到零星信息。

温从简本打算客气地推辞的,见温随似乎认真在听,不由蔼声笑了,转对郑许然道,“那就麻烦小郑教练带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