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八郎不懂这些富人的想法,他只是闻着味,觉得今天晚上又能吃上一顿好的。
两个人的剩饭能有多少呢。
同样,两个人那么多菜,又有多少能吃完的呢?
何八郎从没见过世家的席面,但是他见过村里大户的席面,也不过一碗肉而已,而且那碗肉不能吃,只能看,等到席面吃完了,各家才能拿一片带回去,并且还得给主家留一半。
往往一片肉被切成四五节。
何八郎以前吃到的,就是指甲那么大的一小块碎肉。
而昨晚上,他吃到了一整个鸡腿。
那可是一整个鸡腿,没有被咬过的。
他家年景好的时候也养过鸡,下蛋的,能卖些钱粮,后来鸡不下蛋了,就把鸡也卖了。
别说鸡肉了,他能吃上一个蛋,都是因为那蛋磕破了不好卖,阿娘把蛋倒进野菜粥里,大家都能沾沾荤腥。
回想昨晚那肉,可惜他饿得太久,吃的太快,若是留上半个,这会也不至于肚子叫起来。
好悬没被发现。
何八郎又低了低身子,往灌木丛里躲了躲,他身形瘦小如骷髅,在郁郁葱葱的灌木下并不显眼。
只是依旧不难发觉,毕竟身上带着浓郁的恶臭,一股馊臭诡异味道,不夸张的说,比那刚落成天不到的羊圈里味道都大。
让倒剩饭剩菜的苏弥罗强忍着,才没一尾巴甩出去把人抽飞。
主要还是怕尾巴脏了。
他跟戏流光等人不同,不论是重生前还是穿越后,都没怎么见识过人间疾苦,帝鸿懿见识过繁华,生在富豪之家,不愁吃喝,只顾玩乐,自有父母长辈庇护一世,穿越后身份尊贵,虽然有些磕磕绊绊生活不如意处,却也在外挂的加持下不曾饥饿,只见过酆都里的人性之恶。
所以对于人,没有太多的怜悯心。
是真真正正蜜罐子里养大的,不知世事的娇贵娃娃。
须知,哪怕是觉夜沉精心教养的月族,就连朔月戢武都看过易子而食的画面,唯独酆都这群人被酆都大帝庇护的极好。
能懂这些人饥不择食的,大概也就只有那群吃人却无人可吃的罗刹。
苏弥罗扔下木桶,逃也似的回到了小院,去洗手。
剩饭剩菜自然是不脏的,也没什么意味。
但是逃户那些人身上堆积的酸臭味道太过于恐怖,让苏弥罗有些想吐。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异于常人敏感的感官。
以至于何八郎露出马脚时,他甚至都懒得去抓,全当看不到。
戏流光也没说什么,毕竟那味道,着实有些辣眼睛。
他还没张口说话,眼泪就先出来了。
几个喷嚏打出来,那边的几个人如同惊弓之鸟,悉悉索索的就跑了。
而戏流光擦着眼泪,也没去追。
味儿太冲,就算是他,也有些受不住。
在等等吧。
戏流光擦了擦眼睛,挥了挥手,鼻尖仿佛依旧萦绕着那股味道。
大意了,忘记了这群人不会洗澡,身上味道难闻。